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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1 / 2)

虞伽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没变,四周挺安静的,除了前排挂点滴的声响和“砰砰”加速的心跳声外,没有多余的声音。姜则厌不动声色地将手背从她的掌心下抽出来,身子向后靠了靠,没有任何征兆地直入正题:“野戈是我高中时就玩得挺好的一哥们,那时候我们几个人包括祁曜在内,几乎天天混一起。”

他说这些的时候虞伽一言不发地听着,呼吸微微起伏着,落了空的手掌覆在他的膝盖上,看着眼前这个比平日里要寡漠得多的姜则厌,然后听他继续说:“直到高三那年,他突然就跟我们这帮人走远了些,放学后也总是第一个溜,后来别人跟我说,他在校外结交了一帮朋友。”

“你懂么,”他顿了顿,“我们平时在学校再混蛋,但跟校外的那帮人比起来还是简单得太多。”

虞伽的喉口哽了下,没说出话来,姜则厌接着说:“他们玩的是什么,是超越法律界限外的事,是我特别看不起也最反感的事。”

“所以他们玩的是……”

虞伽终于在这时出声,只是这一回,她仅仅说了前半句话就倏地顿住,因为秒懂了姜则厌的意思,所以在那两个字卡在喉口的霎时,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要变坏变成社会底层的渣,将来要走什么样的路这些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拦不住,也不想管,我只当没这个兄弟,以后各走各的。”

他讲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只是,这话明显还有后半句。

大脑飞速运作着,虞伽知道事情并没有他阐述得那么简单,如果前面的话是铺垫,那么后面就必然藏着更汹涌的骇浪,就像暴风雨前夕的异常平静。她的视线一刻不离地集中在他身上,等再开口时,嗓音里透着一丝哽:“所以最后促使你跟他决裂的人……是卢晚棠?”

“大一寒假那年,我陪我爸出了趟国,野戈打准了我不在的算盘,暗地里把卢晚棠叫去酒吧喝酒,而他的事我从来没跟别人提过,所以卢晚棠才会在没有任何防备心的情况下喝了被他掺过东西的酒。”

停顿两秒,他无声地笑了下:“所以我把他当兄弟,他却把我当傻逼。”

直到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虞伽才终于在卢晚棠和姜则厌这段扑朔迷离的关系中找到了一点拨开云雾的感觉。

“这些都是我回国后才知道的,卢晚棠因为这事跟家里人闹得很凶,后来还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我们两家关系原本挺好,但差点搞到决裂,”顿了顿,嗓音也哑了些,“我知道这事我有撇不干净的关系和责任,好好的一女孩,放谁家里不是宝贝,更别提那是卢家。”

思路终于被缓缓捋清。

所有的关系也被一层一层地彻底疏通。

这也就有了姜则厌为何会休学陪着卢晚棠在美国待了大半年,为何会无止尽地惯着她,顺从她,为何即便明知道让他回美国是卢晚棠故意设的局,可他仍头也不回就走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姜则厌始终觉得这事有着跟他无法剥脱的关系,因为背负着太沉重的心理压力和负担,所以他想给她最好的治疗,想彻底疏通治愈她心里以及精神上的疾病。

他想为自己的失算而赎罪。

“所以你现在清楚了吗?”姜则厌说,“我对卢晚棠没有喜欢只有责任,是答应赵姨要看好她的责任,她出事,我不能放任不管,可这种责任不会成为她为所欲为的庇护,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虞伽看着他,看他此刻难得表现出的脆弱状态,他整个人都很疲,眼皮懒懒地垂着,眼底没有光,急诊室四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虞伽觉得这样的姜则厌好陌生,她想伸手去抚他脸颊,却被他再次轻轻避开。

她挺难过的,很多情绪堆积在胸口郁结难舒,喉口漫过一阵阵酸涩,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这些我都不知道。”

“嗯,”他应声,“是因为你从来没有顾过我的感受。”

“你从来没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过一回,伽,要是我真放任卢晚棠的死活不管不顾,这样一个冷血的我还值得你喜欢吗?”

顿了顿,徐徐补充:“要真是那样,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讲这话的时候他没看她,视线朝着地面,很平静的一句话,却让虞伽更难受,心如刀绞,眼眶酸红,她知道他们都还太年轻,对于感情的处理总是过于独断和叛逆,总在这场感情博弈中赌气,也总想争强好胜地凌驾于对方之上。

这一点反思,使她沉默。

最后,所有的爱恨,争吵撕扯后的痛,都让背脊越来越麻木,她轻轻呼吸着,说:“伤口疼吗?”

她的手再次抚上了他的脸,这一回,姜则厌没有躲,他仍盯着地面:“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把野戈怎么样了?”

当初姜则厌因为卢晚棠的事只是把野戈赶出了南川,而野戈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费尽心机地想要利用她一招击垮姜则厌,这些虞伽都能理清,但唯一后怵的是姜则厌撂下的那句狠话,她不清楚他到底拿野戈怎么样了。

她心里没有底。

气氛安静了五六秒后,姜则厌说:“这你不用管。”

虞伽还想说什么,偏偏被另一道声音横插进来,打断:“骨头没什么问题,老徐在门口等着,回家。”

雷厉风行的说话态度,虞伽霎时别过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然后,就在离他们两米不到的地方,与一位身穿鹅黄色套装的女士措不及防地对上视线。

对方的气场太强了,虽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虞伽的视线一刻不离地看着,看她肩上披着的爱马仕围巾,看她手腕上扣着价格不菲的名表,以及她耳垂处硕大的钻石耳环,而这些细微的察觉,全都彰显了她高贵的身份象征。

她的视线也长久地停留在虞伽身上,以一种经历过风霜雪月的锐利眼睛将她看穿,虞伽这才觉得她太过眼熟了,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女人的视线则若无其事地从她身上挪开,就像从没有交集过那般 ,继而视若无睹地对姜则厌说:“我在车上等你。”

说罢,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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