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歉……”
“别,”虞伽打断她,“之前您不一直说我没良心,不懂得感谢你们施予我的恩德么?这样的一个白眼狼受不起您的道歉。”
“我知道你在怪我什么,但伽伽,很多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只是看到了那些片面的东西,更深层的你并不了解。”
虞伽没说话,意思是在等她接着把话讲完。
“那时候你还小,不了解公司的财务状况,”虞舒菀轻微蹙眉头,“你父母去世的时候,公司财务状况就已经陷入了岌岌可危的状况中,你那么小,如何承担那一切?你姑父只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才会拿下你父亲的那部分股份,所以事实并非你所以为的那么不堪。”
虞伽保持了七八秒的沉默,眼睛就这么一刻不离地落在虞舒菀徐徐挪动的嘴唇上。
真是一张巧舌如簧的嘴,还能做到双眼都不带眨一下地颠倒是非黑白,要不是先前在那个父母争吵的夜里听到了那些关于虞舒菀和沈志扬早有预谋要吞并公司的话,她大概这会儿真会蠢到信了她的谎言。
可惜,这双眼悟透太多人间险恶悲凉,早已学会用清醒的意识去思考分析。
“是啊,我应该感恩你们的。”
她平静地说出这么一句后,虞舒菀像是找到了某个切入口,终于袒露了此次前来的目的:“伽伽,我们是一家人,谈不上感恩不感恩的,照顾你是姑妈应当负起的责任,只是你也知道,这些年生意不好做,公司也有你父亲一半的心血,当初能过难关已经是奇迹,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契机跟顾氏集团合作,就算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也帮帮我们好不好?”
虞伽没有说话,她从虞舒菀的身上缓缓收回视线后,平静地将筷子搁回碗面上,随后,拧开雪碧灌了两口。
说实话,她一早就知道对方的来意,但仍心存侥幸,也觉得自己不该用主观意识去判断别人,毕竟有切不断的血缘关系,如果虞舒菀愿意说点软话来修补关系的话,她必然会看在父亲的情面上既往不咎。
只可惜,她错了,想要改变一个人这样不切实际的做法她本就不该奢望的,所以到头来,所有的失落和难受都是她该受的。
雪碧被拧上瓶盖后拎在右手中,而她的手肘抵着桌面,视线再次挪向虞舒菀:“如果我爸还在世的话,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虞舒菀愣了愣,眼神有片刻暗淡,三秒后,嘴唇动了动,但虞伽没给她出声的机会,接着讲:“姑妈,我就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才能坐在这里好好跟你说话,但没想到,这几年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跟以前一样惺惺作态,会为了钱低三下四,也会为了名利毫无底线。”
“还记得吗?”她的手腕轻轻使劲,雪碧瓶微微晃动,“有一回你带我去了个五星酒店谈事,你让我在大堂等你,结果你两小时后才从顶楼的套房里下来,而就在你出电梯的那一刻,我看见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在你身后掐了把你臀部,但你还是装作无事发生般走到我身边,笑着说带我回家。”
虞舒菀的脸色越来越差,完全没有想过那时候年仅14岁的虞伽就已经心思缜密到洞察一切。
“那样的招数用一次觉得新鲜,用两次就有点没劲了,可你偏爱频繁惯用那些老掉牙的套路,再三惹人反感,这样有劲?”
“有没有劲你说了算吗!”
虞舒菀忍无可忍地抬高音量,但虞伽偏偏往下说:“我说了不算啊,所以姑妈,你千万别低声下气地求我,求我没用,你自己做过什么就要为之付出代价,包括沈志扬,你们千万一个个都别抱有侥幸心理,也千万要时刻警惕,因为从今天开始,谁都逃脱不了关系。”
最后这么一句话落下后,虞舒菀气得浑身发抖,就在她血液里的冲动覆盖理智,手臂即将不受控制地抬起时,虞伽忽然暗示性地朝肩后抬了抬下巴,提醒:“正对着你的方向有个监控,你学法律的,懂我什么意思。”
够了,点到即止。
虞舒菀的眼睛瞪得很大,一副“恨之入骨,要讲她碎尸万段”的表情,但这样的嘴脸虞伽不是一两回见过了,她早就习惯了,人人都厌她,但她还不是照样好好活着,谁要捻她入土地,她偏茁壮成长。
半晌后,气急败坏的虞舒菀终于从齿缝中挤出一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特别得意?”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虞舒菀忽然冷笑起来:“你以为豪门这么容易进?你不过是仗着年轻还有几分姿色,但以后呢?姜小少爷会跟你玩一辈子?你最好有点分寸感,像你这样的人没了靠山之后又会怎么样呢……”
欲言又止地顿了顿,眼角露笑:“你聪明,懂姑妈在说什么的。”
这话听起来倒有几分威胁的意思,对别人或许管用,但对她“这样”的人确实起不了什么作用。
虞伽了然似的点了点头:“像我这样死里逃生的人,也没什么可求的,得与失早没那么重要了,本来就一无所有,我还怕什么失去?”
“虞伽,你怎么就这么软硬不吃呢?从前我觉得你挺单纯的,看来是我看走眼了,之前沈安宇一直都说你不简单,我没当回事儿,但现在,我算是看透了!”
是啊,虞舒菀怎么可能信她而不信亲儿子的话呢?即便那会儿虞伽死里逃生,即便沈安宇为了讨好他那帮富二代朋友们而不惜牺牲自己的妹妹,即便他能干出那么畜生不如的事儿,可虞舒菀不也照样在偏袒他么。
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沈安宇说的没错。”
虞伽笑了笑,随后,眼睛直直地盯着虞舒菀的,一字一句地慢慢补充:“那个单纯的虞伽早被你们亲手扼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