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个过分的孩子呢。藤原翎。”
“好像轮不到你说啊,叛逃的夏油杰先生。”
“他宁可死也要独自一人抱着那些秘密离开,只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而你要无视他的好意?”
“怎么可以这样冷酷无情呢?”
男人的声音带着嘲弄的笑意。
再明显不过的暗示,这还听不明白的话,可就真是个冷酷无情的白眼狼了。
藤原翎忽然心情很好地笑了声。
“我知道了。对不起,夏油先生。”她的语调是罕见的温柔,“我去把他带回来,还给你,所以告诉我他去哪里了好不好?”
“……”
这家伙,真是很会骗人啊。
夏油杰在一阵沉默后,才将一条定位发给她。
“这算不算你欠我人情呢?藤原小姐。”
“可以算。”藤原翎一边定着飞去冲绳的机票,一边说:“不过要等我和鹤丸回来了再说——”
镜子里,身后突然站了一道高大的人影。
只开了走廊的灯使卫生间里光线昏暗不明,突然出现来人使一股凉意从背脊袭来,藤原翎连忙想拉开距离,握着手机的手腕却先被拉住。
熟悉的气息从背后传来,男人俯下身和手机另一端的人对话。
“少占我学生的便宜啊,杰。”
“……悟?”夏油杰也是一愣,随即轻笑几声,“什么教师会在半夜潜入学生家里啊?”
五条悟调侃回道,“先对她动坏心思的是你的人耶,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藤原翎:……
这是什么糟糕的比喻?
意识到来人是五条悟,藤原翎松了口气,维持着将手机放在他耳边的姿势,被他围在怀里。
“鹤丸和藤原小姐的事要复杂很多。”夏油杰轻巧地说,“不管你我,都没有插手的余地,她想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她也不应该一无所知。”
“你管那么多啊?”
男人的呼吸倾洒在她耳边,鼻间呼吸满是凛冽的气息,本虚拢住她的手臂收紧,将藤原翎整个圈住。
“我要是说,我偏要插手呢。”
他轻飘飘一句话,藤原翎感觉心口一震。
电话另一端的人沉默了下,随即发出一声轻笑。
“那就试试保护好你的学生吧。从命运手里。”
命运不命运的……真是谜语人。
“滴”地一声,通话被挂断了。
藤原翎僵硬地收回手,将手机屏幕按灭,试图从五条悟的怀里抽身出来。
并没有成功,相反被圈地更紧了。
“老、老师……?”她发出细微的声音。
“不准去——虽然我想这么说,但你肯定要去的,对不对?”五条悟的语调很随意,就像不是在挑明她要去找死,而在说哪道甜品好吃。
藤原翎没敢第一时间回答,过了好一会才点头。
“为什么?”五条悟好奇地问。“他跟你无亲无故的,你却要把自己搭进去?”
“……真要说理由,我自己也不知道。”藤原翎低声说。
五条悟微微一滞。
前生今世,影响可真是了不得啊。
他的学生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她的视线落在那个人身上时,不清不明。那绝不是在看熟悉的人的目光,是陌生和熟悉、怜悯与戒备共存的目光。
藤原翎也被问住了。
理由?
到底为什么需要理由呢?
她想陪着五条悟一起成为名正言顺的最强,当时做这样都觉得,也没有非这样不可的理由吧?一切都是想做就做罢了。
如果硬要解释她的想法……
藤原翎微微抿起唇。
紧接着,她说:“我放不下心。”
“真的,一想到他可能要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还是为了帮我解开诅咒,我就特别难受。”
抱住她的手臂顿了一瞬,再松开。
“你什么时候注意到的?”五条悟摘下绷带,用六眼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胸腔里的黑色泥团,那诅咒已经成长到了一定地步,从线一般柔软缠绕、再到像是金属紧桎梏在那颗心脏的表面,成为黑硬的牢笼。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我注意不到?不管是这个东西,还是鹤丸的事——我都很清楚啊。”
男人撇了下嘴,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
“你要是真清楚,那天估摸着就跟那家伙一起跑了。”
藤原翎嘀咕道,“……那又不是选择题。”
五条悟很快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只要你来接我,你站在那里,不用摆手我都会和你回去。
藤原翎当然不会把这话说出来,她很快转移话题:“我明天就去找鹤丸,如果我出了什么事,麻烦老师之后帮我告知一声家人。”
“我可不同意。”五条悟拒绝。
“我本来只是想帮他恢复记忆。”
藤原翎突然说,“之后遇见了夏油先生,我就顺路想打听老师的过去。后来他记忆恢复了,我好奇的事情也问明白了,不过还有问题没解决。”
“有什么东西诅咒了我们两个,不如说是诅咒了我,那东西早就盯上我了。因为鹤丸、鹤丸国永——在觉醒咒力的那天,我正是因为握住了那把刀才活了下来。”
深山里怎么会莫名有一把特级咒具【鹤丸国永】?那又不是随处可见的菜刀。
在那天,那个夜晚,她握住那把刀时所感受到的不只有力量,还有深厚如海潮、庄重如山岳的情感。
藤原翎将早就有数的猜测说了出来。
“他只是一把属于我的刀吧。”
“凭什么一把刀,能惹上这么可怕的东西?”
少女抬起手,摸向镜子里自己的心口,她没有六眼,但是知道这里的玩意儿在吸食她的咒力,不止咒力,情感、生命、思绪——都在源源不断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