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孟夏梁又准时出现在店里收银,阮云枝趁着空闲的时候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他。
孟夏梁眼里带着些疑惑,有些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阮云枝语气轻快,“店里确实缺一个收银的人,这几天辛苦你了,总不能让你白干。这是按我们这里店员一个月上班,平均到每天的工资来算的钱,或许在你眼里不算多,请你不要嫌弃。”
这是阮云枝想出来的最新办法,她没办法一下子立马找到合适的人接替孟夏梁,但她也可以让这段关系变成纯粹的金钱关系,杜绝一丝一毫模糊成友情或者其他的可能。
闻言,孟夏梁脸上的笑僵在那里,他想把信封退回去,“没关系的,我们就是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我不要钱。”
阮云枝却很坚持,“钱不算多,也没有多给你,请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如果你坚持不收的话,那我就只能在招到新店员之前,还是让常蕾先兼着收银了。”
孟夏梁听出了阮云枝的坚决——要是不收钱,接下来就不让他继续干。
真是个傻姑娘,别人都是抢着去捞人好处,她倒好,生怕占别人一点便宜。
孟夏梁忍不住苦笑,“为什么要分得这么清楚?”
阮云枝语气很自然,“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你既然来帮我的忙,我肯定不能让你吃亏。上次你让我答应你帮忙收银的时候也提到了孟夏清,阿清和她同学有空来我这里帮忙的时候,我都是给她发工资的,既然如此,那让你在我这里帮忙,我也应当发工资。而且我妈妈说了,最难还清的便是人情。我不想欠别人,麻烦你收下吧。”
在阮云枝看来,花几天的工钱不仅能够不欠孟夏梁的人情,还能够划清她跟孟夏梁的关系,那这钱花得再值不过。
孟夏梁拗不过阮云枝,只好收下。
孟夏梁心里有些失落,但他很快打起精神,“既然这样那在没招到人之前,我就代劳了。”
阮云枝抿了抿唇,心想招人还是得加快力度才行。但这两天来问的几个人,都不太符合阮云枝的要求。要么是算得不够快,要么是算得快但偶尔还会出错。
阮云枝这里被孟夏梁逼的情况着急,她没有时间去培养,她想招一个直接能够上手的。
*
潘梦在单位里,时常有些魂不守舍。
她这个位置刚好在孟夏梁的斜后方,一抬头就能够看到他的侧脸。
孟夏梁的桌面上的物品摆放地整整齐齐、一目了然,看起来就很清爽。
孟夏梁坐姿永远板正,脊背挺得笔直,偶尔似乎能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她能够明显感觉到孟夏梁没有前几天开心了,又是因为满堂春的老板吗?
不必说潘梦也能猜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上次潘梦是亲眼看到孟夏梁竟然在帮阮云枝店里收银。
后来有人去追问孟夏梁,怎么突然干起收银,孟夏梁只是淡淡地解释道——朋友忙不过来,又还没招到人,所以就先帮帮忙。
别的人或许猜不到是因为阮云枝,潘梦心里却很清楚,孟夏梁每次例外都是因为阮云枝,一次两次这绝对不是巧合。
她只是还是不服气。
这阮云枝运气实在也太好了些,初中学历出来的乡下姑娘撞上大运,碰上创业潮,短短时间开一家店开的很红火。
学历这么低,却比她这么高学历赚的都多,还引得旁人艳羡称赞,实在是令人有些愤懑。
潘梦并不觉得阮云枝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心里觉得她不过是运气比较好,赶上好时候罢了。
*
秋风已经渐渐变凉了,甘大爷正坐在楼下大树底下的圆桌上跟人一起唠嗑。
这附近下了岗、没事做的老人都喜欢到这里坐坐聊聊天。
同桌的一位老人正一脸骄傲地,显摆着身上的衣服,“这子女大了都不知道省着点花钱。前两天看见天气冷了,非得给我到百货商店里买一件儿,我跟他们说刚入秋才买了一件,现在不用给我买,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前两天来的时候又带来了,我是真没招了这,不穿放在家里就是浪费呀!这些孩子真是没过过苦日子,花钱这么大手大脚!”
“你呀!别身在福里不知福了,而且对你这么好,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呀,好好珍惜吧!”
“害,这孩子也就那样吧,勉强看得过去。”刚刚说话那人嘴上在抱怨,但心里当然知道自家孩子对自己好,如今正是借着这个显摆呢。
众人都十分艳羡地看着他。
他们如今不用上班,整天话题的中心、谈论的对象也就是自家的孩子了。谁家孩子结婚了,谁家孩子出了什么事,在这里既是讨论的主题,同时也是优越感的来源。
甘大爷坐在一旁听着,突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然后起身走了。
一桌的老人问,“老甘,你去哪?”
甘大爷摆摆手,“我去溜达溜达,年级大了,肠胃不行了,得多走走消化消化。”
甘大爷刚离座,旁边的老头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不屑的说道,“什么消化,就是听不得别人家孩子孝顺呗。”
“你可小点声吧,你这大嗓门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听见就听见,我说的又不是什么假话。你倒是说说是不是好几个月也没瞧见他儿子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甘大爷听得十分清楚,但他不想去争执。
毕竟别人说的也是事实。
他的确是不想听了,老人们成天凑在一起互相讨论,谁家孩子来了,谁家没来。他分明才五十出头,身体还十分硬朗,但仿佛人生中就只剩下等待孩子来了这一件事。
他有一个儿子,年轻的时候别人都羡慕他儿子乖巧懂事。如今才明白若是子女不孝,有还不如没有。
自从年前老伴走了以后,他过得是越来越空虚无聊了。儿子争气,和高中一个班上女同学处着对象。
临到了结婚,女方家庭却嫌弃儿子没个正经工作,儿子回家也总是抱怨婚事要告吹。甘大爷自然也听出这话外的意思,顺手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