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也就听见有人上楼,我拉开窗帘看了看发现是你对面的哥哥,我看了下时间,他也比平日回来得太晚了些,我记得你一般周日这个点灯还没息,就担心你。”
明月知道她对面有个租客,不过因为各自的作息原因,这几个月来竟然一次也没碰过面,本来她也准备了礼物挨个拜访,奈何对方一直不在家,也就就此作罢。
她按下心事:“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不过今晚我可能要在鹿鹤市场置办些东西,怕是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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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件事情就跟明月预想中那般不顺。
她已经尽力保持自己在鹿鹤市场每日搜寻的频率了,不过成果廖廖,甚至还有几次认错了人拍错了肩膀——
“你知道吗?最近这里开始飘荡着美少女寻亲索命的都市传闻。”
年轻人的语调高高吊起,显然是为了故事的叙述效果而有意夸大,似乎颇有向明月得意自己见闻的意思在里面。
“传闻说每日这里都有美少女寻找少年,年纪在十八上下,刚开始人们还会惊叹于少女惊人的容貌,就那什么顾盼生辉、见之难忘,反正故事里摄人心魄的狐狸精都长那样。”
明月不愿拂了赵衢的热情,淡淡应声回他:“然后呢?”
她今日穿得简洁,一身浅碧色长裙,点缀以各式清新的花纹,淡雅脱俗,正可谓是亭亭玉立的少女本人。
“这女鬼总是在黄昏时候出没,后来就一个个都被吓到了,没人想招惹上什么坏东西。”
明月工作日五点半才下班,六点开始以集市为中心蔓延寻人。她酒吧的兼职安排在周末晚上,不过也是为了寻人让路了。周末这么好的休息时间,她可不能放过。
她边走边赵衢的唠叨,但也没几个字钻进耳朵里,还一直向心不在焉:“接下来呢?”
“师妹,”自言自语的赵衢开始有点生气于明月的心不在焉,但他从来都是嬉皮笑脸对人,于是他拉长了音调,“听说这两天那少女白日里也会出没——我瞧着,我眼前不就是一位美少女吗?”
前言后语一并没搭理几个字的明月断章取义:“多谢你,赵师兄。”
赵衢:“……”
哪有人对被人承认自己是女鬼一事而感激的!
经过这几日的摸排,明月都快把集市的每个店铺给记清楚了,但要是寻人这姑且只能说得上是刚起步。她只好多照顾几家店的生意,再把画像给老板看看,拜托他们若是得见便赶紧联系她。
但一直没有成果。
今天她要拜访的是街中的点心铺子,至少得拿出几百的商品人家才肯真心实意地帮忙。正好碰到了赵衢,明月估算着可以晚上全部分给酒吧的店员,还有驻唱来的乐手们,赵衢正好可以帮忙带过去。话说南城有桂花糕吗?她记得李子椿不喜欢太甜的,店长儿子却莫名喜欢糖……
“所以说,师妹,”赵衢自知要是再迂回也是无果,干脆单刀直入,“我们乐队最近缺一个键盘手,拜托了!”
说的如此郑重其事。
不过神飞九霄的明月……下意识反应依旧可人:键盘手?那可以买到店长的人情吗?
所以当明月被赵衢推进鹿鹤市场最大的乐器店中时,她终于开始为自己的分神感到懊恼不已。
“店长,我们就试一下琴!”
明月开始出现摇摆:“我记得你们乐队不是有键盘手吗?”
“他最近要跑路,说是没钱再玩乐队了,”赵衢叹息道,“毕竟师妹你人美心善还不太缺钱,谁不想拉这样的美女入伙?”
少女将目光轻轻放在键盘之上,她的手指纤细而轻盈,在晨光的眷顾下昭示出病态的白皙。这其实并不是一双适合钢琴的手。
明月学过的东西很多,都可谓杂而不精,大多数她也不过是踩着入门的合格线而已……不过,钢琴确实算得上她还颇为喜欢的一项。
只要是坐在那个半米高的木凳上,拙劣地模仿着天才们的余音聊以自我宽慰、姑且逃过日复一日的苦楚中。
那个人起初对于她的禁锢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方面,虽然会请家教老师、却严令禁止自己与他们有多余的交涉。
只是那一次,怀着姑且算是初恋般希冀的心情,她越界出声了——她不会问自己有没有天赋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问题。
“老师,我怎么样才能成为你这样的人呢?”
很简单的问题。
那个老师是位总是柔声细语的女人,想来应该不过二十五岁左右,不过她的指间粗厚而宽,结着经年累月练习凝就的茧,掌心总是让人感觉温暖而强大。
过分灼目的灯光模糊了她的面庞。
当时她估计只是当作小孩子的玩笑话,倒是认真传授了几个增进技艺的技巧。比如明月自此之后,就会趁着那人不在,在白天钻进厨房,搭着小板凳爬到柜台上,细致地将白醋抹在指缝间,甚至撒谎自己近日喜欢吃醋。
“食醋过多对肠胃不好。”
技艺提升确实很快,小明月也因此而自得不已,整日整日泡在钢琴上。
但是东窗事发也很快。
“你在做什么?”
男人暴怒的声音冷不丁从小明月身后传来,随后粗暴地握住她的手腕。那是明月哭的最害怕的一次,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战栗不已。
再然后……她耳畔响起盘碟坠地的响动,整个世界像是破碎的瓷片堆砌而成。
咕噜,咕噜。
小女孩被灌下了一整瓶白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