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暄不知道千度城内的时间是否准确,但大概率是可靠的,所以她会根据白天和黑夜,在顾安再画的地图上做标记。
偶尔有些天是她在根系世界中待的时间长了,或是精神力透支得太厉害了,多睡了几天。
不过总体来说,时间是对的。
“今天是第…三百五十七天…”苏暄在恢复精神力的同时,数起了标记。
她记忆中,曾学到,这个世界一年有十二个月,每个月都是三十天。
一年是三百六十天。
她最近一次进入根系世界,已经能看到那个世界的尽头了,而手中的根系,也越来越小,从超过手掌的大小,变成如今几乎和小石子一样的大小。
“等恢复完,下次再进去,应该就走完了。”她握紧了手,抬头看向天空。
她只能知道现在是白昼,顶上没有阳光,也不知道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夕阳的光是怎么照进来的。
或许,那个时候,千度城还没有封闭起来,还是一个开放的空间模型。
这三百多天中,她很多次尝试用音里联系顾安再,到很久以后才恍然大悟——音里是需要灵力催动的。
而千度城的一定范围内灵力就开始削减,他们那时说话用的灵力,或许是在高度紧张下,压榨出来的。
“很快了…我很快就能出来了。”
苏暄现在精神力恢复的速度也相当快,在树下坐了没多久,就感觉自己可以了,她立刻尝试进入根系世界。
世界还是那个样子,不会因为她走了多少次就变样,也不会因为她上一次走了多远,她一直在一个地方开始探索这个世界。
这几百天中,通过根系中的光树,她也学会了不少神术。起初她认为只有神族才能学会,但处于根系世界中,一切术法都不会受到影响,这让她开始怀疑根系也是超脱世间之物。
如果不是千度城内没有灵力,她也想在外面试试能不能成功。
除了神术以外,苏暄还看到了很多神族的历史,它们都被忠实地记录在光树上。
她认为神族的少年们测试天赋的时候,会进入根系中,“天赋”也许就是从光树中获取的东西。那时在破夏门的他们大概也能进入,不过……
他们毕竟不是神族,没有必要去获得属于他族的东西。
虽然现在,她基本把这代神族的天赋,炼化殆尽了。根系中的树没有消失,或许它还会再生长出来。
看来,还得找个机会把根系还给神族才行。
沿着老路行走,精神力在慢慢流失。她走得很快,这个世界的尽头还是一棵光树,上一次她只是触碰到了,还没来得及吸收。
根系世界中唯一的声音,便是尽头光树后的瀑布。
流光溢彩的瀑布明明是由光组成的,却出乎意料地有巨大的声响。
而这棵光树的树叶,落下之后也不会全会化作光点,而是如同真正的叶子一样,飘向悬崖的瀑布。
苏暄伸手接住了一片。
光渐渐消散,叶脉清晰可见。
“真是片叶子呢。”她凑近看了看,还发现这叶子似乎和外面那棵大树的叶子极为相似,“怎么会呢?”
不过眼下还是吸收这最后一棵树的力量要紧。
伸手碰到光树,苏暄的意识立刻被吸了进去,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她还没睁开眼睛,温和的女声就在耳畔响起:“你还好吗?”
是沄语,神族?
苏暄张了张嘴,正欲回答,就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没事。”
她终于睁开了眼,眼前是一个蹲在地上的少女,身旁是一个受伤的少年,他们的年龄看起来和她一般大。
而她不巧倒在了两个生灵的中间。
不过,有了进入顾安再心海和从前进入光树的经历,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过去。
顾安再那段是完全的记忆,所以她只能以他的视角来看,而光树记录的…似乎是客观的过去,她不存在于过去的时间中,她可以在场景中自由走动。
苏暄站了起来,挪到一边准备看看这段发生了什么。她能感觉到这段过去也在吞吃她的精神力,希望在用尽之前这段过去能结束,否则她就完蛋了。
她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都是差一点死在光树记录的过去中。
希望这次运气也能一如既往的好。
“你没事就好。”少女站了起来,声音虽然温柔却带了不可抗拒的威严,“不过,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们两姓本就是一家,有什么我该来又或者不该来的?”少年笑着回应。
少女仍声音温柔:“这不是我或者风姓说了算,而是祝姓天然被风神祠排斥。你身上的伤不就是这样来的吗?”
“就像你们也从不去祝神堂一样?”少年咳了几声,掐了个法诀,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恢复。
“不错,好了之后请尽快离开,我帮你设的结界只能维持一炷香。你若是想来,成为星坠之后,便是来去自如。”说罢少女转身就走。
风神祠?苏暄的视线离开两个神族,朝前方的高处看去,那里果然矗立着一座宏伟的建筑,还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格。而她的身后,是一条下山的路。
风、祝…是星坠一脉的过去?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呢?我…我会看到勿吗?
就在苏暄思考的空当,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建筑中了。
而少年还躺在原地,苏暄一时很难抉择到底跟着谁来观察这段过去。
想了片刻,她还是决定留下来看这位少年要做什么。
直觉告诉她,他肯定不是一个老实的神族,而且,现在她可能也找不到那位少女了。
少年躺了一会儿,在结界消失之前爬了起来,揉了揉身上各处的伤口,自语道:“风似维的身上好像有了点星坠传承的意思,她已经看到了一些重大的未来了吗?…此次六洲预言者家族举办的聚会,就是为了选出在这个即将动荡的时代,能坚定职责的生灵…”
六洲…?这是千年以前?即将动荡…这是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