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暄告诉顾安再自己能感知自然的风向,她可以寻找真正的出口,让他只需要专心防御。
顾安再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见他同意了,苏暄才松了口气,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会有这种能力,按照理论,【风向感】是捉妖师们的特技。她自己都很难相信。
艰难地沉下心来,屏蔽掉刀刃相接的声音,苏暄听到了风声。不自然的风更多地朝着他们,而自然的风…在往北方流淌。
“北边!”
“走!”顾安再掐了个诀,两人化作光点极速飞往北方。
苏暄的感觉没有错,顾安再看见了前方稀疏的光斑,正随着自然的风摇晃,
“唔…”少年闷哼一声,从背后拔出一枚断刃。这些东西里都附上了魔族的术法,如果不拔出来,就不单单是流血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而短刃能刺穿他的防御,更加能够确定这个魔族的等阶之高。
声音从两人身后传出,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你们还想往哪里逃?”
顾安再把苏暄拦在身后,手里拿着那把断刃,权当是武器。
“你认识我?”顾安再问道,“否则为什么要用湳语?”
“你不是戴着红色的琉璃片吗?我是为了照顾你。”尽管双方明知互相的身份,却还是在平静地谈话。
“很体贴。”顾安再面色如常,点了点头。
苏暄眼睁睁看着他后背被血渗透,甚至随着衣服滴到了地上,将泥土也染成了暗红色。
我们刚刚看到的,也是这样形成的吧?
“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魔族摸着手中的权杖,眯起了猩红的眸子。
这是他刚刚使用过术法的证明。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必废话了。”魔族用权杖敲了敲地,一个庞大的阵法从他脚底生成,暗红色的纹路迅速蔓延到两人的脚下。
“抓我们还需要用到这么高级的东西吗?”顾安再看了一眼,笑了一声,像是认出来了。
“当初抓我大哥,拦截我和二哥,用的都是这种阵法吧?”他抬起头,扔掉了断刃,“到现在还在用,未免太看不起我们顾家了!”
胸前的玉坠飘浮起来,发出莹白的光,从他周身开始卷起风,吹散了那闷闷的沉风。
他的血被玉坠吸收着,原本莹白的光也渐渐覆上血色,看得苏暄心头一惊。
“如果你只有这么一点手段的话,那么很遗憾,你将和这个女孩一起成为汋上取乐的工具。”
少年的脸一片惨白,他轻声吐出了两个字:“光阴。”
正在合拢的法阵停了下来,甚至开始慢慢塌缩,从他们的脚下,回溯到权杖上。
这不是属于诛魔师的术法!甚至不属于这个世间。
“你…比你的哥哥有意思。”魔族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他只是重新敲了敲权杖,“所以我决定把你送到湳。”
苏暄想起来湳是哪里,它在书上是魔族的领洲也可能是其领洲的首府。
“你可以试试。”顾安再笑了一声,手指飞舞,迅速画出一个阵法,这和刚才魔族的阵法近乎一致。
“诛魔师的【束魔阵法】和你们的【血月】本就是同源…”他咳了几声,血从嘴角流出,“在不是血月的时候使用,是给【束魔阵法】做铺垫吗?”
更加庞大的法阵开始生成,以少年为中心,将整座岛屿和水域都笼罩了起来。
魔族冷哼一声:“强弩之末。”权杖敲下,浓密的雾气升起,同时从密林里射出了无数的箭矢。
“小心!”苏暄一直在关注风的动向,她抬起手画了一个小型阵法挡在了两人的前面。
“净化!”顾安再所布置的法阵内光芒大作,雾气很快被驱散开来,带着圣洁气息的光从阵法顶部降下。
“晦。”魔族抬起另一只手,也在空中画符。
苏暄听见了身后的风声,那是极不自然的带着恶意的风声,但顾安再的阵法还没有完成,按照记忆里学过的东西,她不能去拉动他,否则将会功亏一篑。
她只能拼命地加上防御,然后紧贴在顾安再的身后,以自己的身体保护他。
“唔…”那东西穿过了她的防御,刺进了背部,所幸没有伤及心肺,也没有穿透她,伤害到顾安再。
顾安再的阵法终于完成了,他扯开嘴,大声喊着:“束缚!”
光与光连结在一起,将箭矢阻拦下来,都烧成了灰烬。
不待魔族作出反应,法阵的顶空破开个口子,光映照在两人的身上,他们化作光点就要离开。
“我早知道你的打算。”权杖沉重的敲击声似乎也是一种力量,锁住了整个法阵,光点很快消散,顾安再因为用尽了力气,双手撑在地上喘气。法阵的中心变回了暗色,从中爬出了一条暗红色的游蛇。
猩红的眼眸如魔族一般,盯准了他们。
“幻光术?”魔族眯了眯眼,倒是很轻易地分辨出了两个不同的人。只是方才游蛇咬中的是“顾安再”,倒在地上的是苏暄。
倒也不能这么说,游蛇咬中的是苏暄,顾安再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苏暄又以自己为靠,垫在了他身下。
她这时才发觉他的衣衫已经被血浸透了,背部的血也顺着衣服流到了她的身上,汇入了她的伤口之中。
“你以为拖延的这一会儿会让他恢复多少?”魔族已经走到了身边,权杖放在苏暄的手边,脚直接碾了上去。
“……”苏暄叫不出来,她被咬了之后,所剩不多的灵力也逐渐消散,她都不知道直接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昏过去。
“你的眼睛很漂亮,很适合这种琉璃片,真想把它取下来收藏啊。”他一边说着,脚上一边用着力,苏暄能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是不是以后不能使用术法了?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啊……
她的头痛了起来,想来是蛇毒的缘故,意识也开始涣散。
我们就要这么死…不会死,但会比死亡更可怕…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