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叹了一口气:“世子真是大意,头回跟他出门,就让你受伤回来。”
“世子当时在河边祭祀,怪不得他。”
“那便是吴丞安的不是。国公若是知晓,看他们如何交待。”
“这件事我另有打算,姑姑且不要惊动父亲。”前世她也嘱咐兰缨姑姑不要惊动父亲。后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然而经历一世的裴仪芝不免多留了一个心眼,马怎会无缘无故受惊?
“大夫来了,跟他细说,再好好诊诊。可别留下什么后症。”
裴仪芝有点心虚,赶紧打发兰缨道:“姑姑,你昨夜一夜未眠,先去歇会吧。大夫来了我让秋棠叫你。”
兰缨姑姑确实乏了,也不推辞,便道:“也好。让春杏来伺候你。”
章武王府抄手游廊。
“春杏,这章武王府,咱们来了之后还没好好转转呢。”
“难得小姐今日有兴致,咱们便转转。”
这座章武王府本是章武王闻人昭的府邸,闻人昭赴封地就任后,便一直闲置。直到闻人珩大婚,今上将它赐还给了章武王,供世子闻人珩在京居住。
章武王回了封地,诺大的府邸现下只闻人珩和裴仪芝两个主人。
闻人珩不喜铺张,用的丫头小厮也少。余下就一个管家总理府邸事务,裴仪芝带来的兰缨姑姑帮着打理。
初春料峭,春杏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裴仪芝转头道:“天还冷着呢,你也不多穿点。”
春杏忽地湿了眼眶:“小姐,你真好。”
“怎么啦,谁给你委屈受了?”裴仪芝不明所以。
春杏撇撇小嘴,似是更委屈道:“小姐,你昨日回来神志不清,还说胡话,春杏担心得不得了。”
“我说胡话?”前世昏迷,她明明是装的,怎会说胡话,她不记得自己装着说了胡话呀。“说了些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不记得了。哦,有一句,你说,是谁谋害什么的,你还提到国公,什么他是冤枉的。”
裴仪芝心下了然,约莫前世执念太深,所以回来时才会胡言乱语。裴仪芝拿了手巾给她擦擦眼角,笑道:“傻丫头,我现下不是好好的吗?兰缨姑姑怎么不见提起这段?”
“当时兰缨姑姑在厨房盯着你的药呢。”
“那后来呢?”
“后来你喝了药便睡着了。”
“我说胡话时,世子可在?”如今才是太初十八年,这些话闻人珩还是不要听到为好。
不问世子还好,一说世子,春杏气不打一处来:“那世子,害得小姐受伤不说,还一点都不将小姐放在心上,早早便回去歇息,他哪里知道小姐说胡话。”
闻人珩啊,你看看你,前世到底做了什么,一个个都不待见你。
春杏的话提醒了裴仪芝,前世这个时候她和闻人珩的关系,有那么点微妙。他们互相敬重,却也不会过分关心。好比她受了伤,闻人珩一早来打个招呼就去了校场。这种情形持续了太长时间,直到一个偶然的际遇才让他们懂得彼此的真心。
裴仪芝要改变前世的结局,必得要尽快拉近跟闻人珩之间的距离。
前世这个时候成帝闻人旭即将出巡,出巡后便是帝薨。此后天下大乱,各地硝烟四起。章武王整兵平叛,闻人珩解邺城之难,最终闻人珩在洛阳即位称帝。而后一切都划向了未曾预料的结局。
前世是谁要针对裴氏?既然重来一世肯定能提前找到蛛丝马迹。
然而当前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阻止闻人旭出巡。裴仪芝做不到,解国公或许可以,章武王世子或许可以。
裴仪芝边走边思量,不觉走到了湖心亭。丫头秋棠跑来传话道:“世子妃,吴丞安在府门外求见。”
吴丞安是征远将军吴伯南长子,自小养在章武王府,与世子闻人珩一同长大,现在闻人珩帐下效力。
“吴丞安,他为何未去校场?告诉他世子一早去校场了。”裴仪芝挥挥手。
“他说,特为求见世子妃而来,为昨日之事。”春杏加了一句。
“昨日是个意外,告诉他我没事。叫他不必放在心上。”前世吴丞安也来过吗?这等微末小事,她哪里记得。
前世?这个吴丞安好像不是个善茬,心念电转间,裴仪芝忽然觉得,是要见见他。
“春杏,等等,让他进来吧。带他去前厅,我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