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本欲提沈云轩之事,话到嘴边却转而放开她自己施加的神魂之缚,感知周围——经过焱山一场斗法,她已学会将神魂感知力收放自如,否则不断接收到太多信息,她实在处理不来,心力交瘁。——果然探得沈云轩已到赤烈山。离他不远处却还有一极强的水灵息。想来是赤水君也到了。
凌云带她上了山顶,又左拐右绕,进了一九曲十八弯的山洞,一直进到底,却见一方烈焰之气腾腾的洞府,百来妖兵正在此吭哧吭哧地挖洞。洞府极大,中间已有一堆成色不一的红玉。
一妖兵上前报说已经挖到十八处禁制。凌云随那妖兵而去,只示意萧瑾自己去看。
萧瑾求之不得。自入这山洞,她腰间那块捡来的石头便一直发烫。她走到那堆红玉跟前,拣了一块成色上好的红玉,摸出腰间那石头,想了想,将之交叠。红玉一下融进石中,红光闪了闪,原本若隐若现的“赤烈石”三字消失,化作两行更小却极清晰的烫金字体:“天失道祸降未名,世无火身殉其道”,落款是“圣火神珠”。
什么意思?石头翻过来,又两行字映入眼帘,她心脏猛地一缩。那两行字是:
“复生魂,肉白骨”
圣火神珠是能起死回生的宝物?
萧瑾想了想,又拣了块红玉与石头重叠。石头融入,新字换旧字。是:
“此身虽灭,此情不死”
“此情犹死,此心不灭”
又拣一红玉,其字又变:
“感混元之虚无,辟天地以为福”
“念鸿蒙之祸事,兴刍狗而灭神”
再拣红玉,再变:
“早解因果,莫复轮回”
“劫由心生,因果无解”
一个接一个谜题!然而实是看不出这些谜题究竟有何联系。萧瑾欲待再拣,那石头却猛然光彩变幻,越发滚烫起来。这次没有融红玉,上面的字竟然兀自改变了,曰:
“书历代之机缘,供来日以得解”
“书尽于此,莫失莫忘”
石头过于灼热,萧瑾已然握不住了,连忙掷之于地。石头在落地之前熔为一滩粘稠的红水,有如血液。水落于地,霎时“滋滋”几声,将地烧了个洞穿,白烟大冒。从石上之字未融玉却自改,至其化水穿地,全不过短短一瞬之事。
凌云大步走过来,问:“怎么了?”
萧瑾连连退离原地,她道:“石头熔成水,烫穿了地,那水还在蔓延。”
凌云也看到了那浓烟,以灵火相探,立即下令撤退。他自己却仍将目光逡巡于十八处禁制之间,果然看到原本无所区别、无从区分的十八处禁制中有一处陡然亮起。他心下一喜,径自拉萧瑾往那禁制而去。
禁制是一扇灼热的门墙,红得晶莹剔透,烈烈之气翻腾其中。凌云祭火域强破,墙开了,露出一条灵火灼烧的路,那灵火却没有禁制上那种腾腾焰气。洞府中地面已经大半陷落,下方竟是翻滚的熔浆,洞内白烟弥漫。
身前身后均是火海。凌云以火莲前后试探,火莲一到前路立刻被火舌吞了去,落到后面那滚滚岩浆上反倒盛开得极欢。
凌云又看了前路一眼,拉萧瑾往回走。萧瑾立即反手制止他,道:“不!走前面。”
“什么?”
那些谜语,正反矛盾,字字句句都诉诸无解,却又字字句句都在求解,那就——从无解中求解,向无路处开路。
萧瑾道:“你想回去就自己回吧。”她推开他的手,纵身投入那烈烈灵火。
然而破开护体灵力、侵入神魂的却是刺骨的冰寒。
不是火?
她翻掌发力,手上聚出一小撮“九玄天火”。那是方才凌云替她修复神魂时所用的灵火之力。
——她与剑结契后便拥有了将注入神魂中的灵力重新提炼出来的能力。
腹部那烈焰焚烧般的痛楚卷又重来,她却没有再将腹部知觉取出。因为,她此刻身处危险,需要保留痛觉提供预警以趋利避害。
她以“倍”咒将那一小撮“九天玄火”的力量放大,覆盖周身以驱逐冰寒。放眼望去,这条“火路”蜿蜒曲折,看不到终点。她在这里多待一秒或往前走一步,“九天玄火”便都要弱上一分。可这条路她却是必须走下去的,只能不断以灵力驱动倍咒以增强九天玄火。——说到底,“倍”咒也只是最大限度地进行能量转换,而不能凭空地创造能量。
她一边走,一边琢磨那一句“世无火身殉其道”。回头看,凌云居然还在原地观望。她冲他喊道:“这里的火不是火,把熔浆火引过来这边!”
凌云蹙眉朝她望了片刻,果真动手以火莲相引。
熔熔岩浆倾泼而下,落到“火路”却瞬间被吞噬无踪。萧瑾一颗心跳地极快,她返身而回,冰寒瞬间更甚,几乎将她冻住。
不能走回头路?
她加强灵力驱动倍咒,已经微弱的九天玄火爆涨一瞬。身上回暖,她立刻转身向前几步,又回身对凌云道:“再试一次!相信我。”
熔浆再入,却在落到“火路”之前被另一簇灵火接了去。
萧瑾以九天玄火引熔浆入体。她这具神魂只能承载力量,熔浆入体,只有其中的火灵力留下,其余皆在她另一只手指引下,从掌中流出,落到到“火路”上立即消失不见。然而她引入体内的火灵力却堆积强盛起来,也从另一手凝出,周遭奇异的冷火被扑灭稍许。
贸然引陌生灵力入体容易造成损伤,但她同时引导部分火灵力化为己用,再驱动倍咒源源不断地转换九天玄火来修复损失。因此她一直小心掌握神魂感知力,既不能太敏锐以致过于痛苦,也不能太迟钝而不能很好地将九天玄火小心精确地沿着原脉络融入神魂。
凌云忽然跃至她身旁。萧瑾不解,他道:“你这样太慢了。”
“火路”外三朵火莲光芒四射。凌云祭出九玄天火与火莲相接,熔熔岩浆如大水漫境般灌溉而下。萧瑾秀眉微蹙,好奇他有何妙招,他忽然一把将她拽过去承接熔浆。她吓得一缩,凌云稳稳按住她,不许她后退。
她挣扎无果,一股极强又极陌生的灵力从头顶灌到脚底,在她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