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九,我的二十岁生辰。
初六时卫弘就说过,生辰当日会带我去一个神秘的地方。不知道是哪里,会让他提起时眼里都闪着光。
一早出发向东行去。此番又是举宫迁到行宫——绣岭宫,严冬即将到了,绣岭宫地处山间,温暖潮湿,又有温泉遍布,是最佳的避寒胜地。
一大清早,卫弘与我提前带了一行人向东去,其余人则在午后前往绣岭宫安置。
离开绣岭宫大约半个时辰,绕过一座山,终于到了。
此行只有卫弘、韩奕、我、桂子淮和四名近卫,下车后眼前的情景着实让我一惊——一块万亩见方的平地被青山环绕四周,只连接大路的一处隘口可进出,隘口有重兵把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山间有人群如蝼蚁般搬运、忙碌——这里正是卫弘正在修建的皇陵。
这样的选址自然是极为隐秘的,山内建造了烧窑和铸场,就地开采石材和木料,所有的建造工具和祭品都在此产出,山外察觉不出一丝风声。
卫弘果然是过于谨慎多疑的性子,怕是皇陵的所在没有几人知道。
“翊淑妃,你看如何?”卫弘扣住我的肩,靠近我说道,“这已经建了整十年,再有十年大体就完工了,剩下就是敲敲打打等着朕了。”
我莞尔一笑道:“这地方自是极好的,群山环绕、地势险要,只是圣上是万年之身,又正值壮年,何必说这些晦气话。”
他朗声一笑,“朕是不信长生不老之说的,只盼着能长眠在一处,不被人打扰。”他指着平地中间的位置,“朕的陵寝就在那里,皇后在右边,你的就在朕的左边。”
我大惊之下连忙屈身作揖,“圣上,这可是有违祖制的!”
他将我扶起,满不在乎的一挥手说道:“规矩都是人定下的,朕的长眠之地朕一人说了算,难不成还要他人插手!”
我克制住面上的惊恐,不动声色地偏过头看向卫弘身后的韩奕,只见他也是微蹙着眉。若是卫弘对我如此上心,我“死”后必定是要折腾一番,到时会不会拖过两个时辰,甚至会被哪个御医发现端倪?
就算一切如韩奕安排的,丧仪也难免大操大办,总是难行事。不论在哪个环节,只要事情一败露,必然牵扯甚广。
这样一来,可如何是好?
我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当日应了韩奕,早早逃离。
卫弘神采得意地观赏着这规模宏大的皇陵,又召来监事官询问修建进度,折腾了足有一个时辰,一行人才慢慢出山。
这一个时辰真难熬,心里惴惴不安,面上却还要一直陪着笑,回程的车马上已是精疲力竭,好在卫弘一上车便开始闭目养神,我才放松一点,不知不觉小憩起来。
终于赶在天黑前回到了绣岭宫,一进入开阳门,甬道两旁已张灯结彩,直直通往逍遥殿。让我头痛不已的筵席又要开始了,偏偏今日是为我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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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将更衣,春玉正端着药走到门前,木喜匆匆赶到她跟前贴着耳边说了一句话,只见春玉急忙将手中托盘交到木喜手中转身急步出了院子。
木喜端药来,我拉住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小声说:“莲美人约傅公公在绿阁后头相见。”
我惊讶道:“傅炎恩?!”木喜点点头。
绿阁那么偏僻,八竿子打不着的二人,在那里见面有何要事?“语漓……傅炎恩……”我嘴里默念着。
忽然,之前很多情景在我脑海中闪现,渐渐连接完整,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语漓的哥哥莫非就是傅炎恩?如果是这样,不怪他之前关于语漓的事情总是对我支吾不言。
我对木喜急说道:“快去找襄贵妃,就说在绿阁见,本宫有急事!”
她应过后匆忙去了,我带着鸢儿也急忙向绿阁赶去。
接近绿阁时,正与宗政若兰撞个正着。她一把拉住我问:“妹妹叫本宫来是什么急事,如此急促?”
我笑着说:“请姐姐来看出好戏,且与我走吧。”
她疑惑地任我拉着手走向绿阁,接近时正好有座假山遮住,春玉看见我向我招手,我伸出手指置于唇前向宗政若兰做禁声状,她遂抬手摘掉了发髻间的步摇,与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假山后,果然听见傅炎恩的声音:“……你怎么还是要我过来见你!”语漓哭丧着说:“我真的撑不住了!会不会被路楚霜发现什么了?她近来总是来找我,每次都话语不善,哥,我害怕!”
听到这时宗政若兰瞠目望向我。果然是这样!按着她的手冷笑一番,她也蹙起眉头怒火丛生。
傅炎恩:“不可能,她不会知道的。我近来听说你不止一次当面冲撞她,可是真的?”
语漓缓一下说:“我就是不服气她,怎么你也听说了。”
“唉!这种事在后宫中传得最快!但依她的性子,你这样也并不会激怒她,怎么她会主动去刁难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也没有……只是……她每次来都提失宠呀、钱呀什么的,好像嫌我失宠了用度却宽裕。”
“你怎么……唉……你是不是太张扬了?让她起疑心了?”
“我也不知道啊……哥,那些东西你都毁掉了么?”
“你放心,那些我早都销毁了不会有人发现。倒是你,怎么就改不了你那显摆的性子呢!淑妃在宗政府和后宫都能过得如鱼得水,不是个简单人,她现在是你宫里的主位,你居然还不收敛一些!”
“哥……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这些珍宝我还能享用多久。你知道么,以前我在府里,主子们拿些碎银子打赏我时,心里乐开了花,总是小心翼翼地把银子收好。可是现在,我也能打赏别人了,我也是主子了,这感觉比拿到别人的银子时还要好……”
“够了!”傅炎恩打断语漓,“真是没出息啊!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妹妹!我十几年在宫中苦心经营才有今天,可终究是个废人了,就只希望妹妹你能替赵家出口气,可你却这么沉不住气!”
宗政若兰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又平静下来,握着我的手也松弛了些。
语漓听罢扑通跪跌在地,哭着说“不是的……不是的,哥,那几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