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上海街头灯火通明,高楼大厦隐身于黑暗之中。
虽然已临近凌晨,商业楼却还有零星的外翻窗像燃烧殆尽的蜡烛,向外透出橘黄色的光,给肃立的大厦平添了一丝生息。
给这个时间段的世界平添丝丝静谧,让人联想不到这楼上每天涌现着多少勾心斗角,来往中多少人情世故。
林汐夏不觉露出苦涩的笑容。
出生在经济不是很发达的小县城,小时候总想着来外面的世界看看。好不容易等大学毕业,就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离家远,但却是一线城市的上海。
在这座有着‘东方巴黎’美誉的大都市,整日整夜拼命地奔波劳碌。
有钱的人想着怎么投资合作变得更有钱,毕业生怀揣热血无畏拼事业。
北上广从来不缺人才赢家,也不会少碌碌无为的打工人,有多少怀着美好理想和抱负的人来,又有多少被现实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人去,心酸苦楚,冷暖自知。
林汐夏突然想起妈妈说过的。
“夏夏,不要总觉得老天不公平,生活,就是人生下来然后努力的活着,各有各的活法,活成什么样就要看自己的命数,强求不得”。
呵…好一个强求不得,拼尽全力地去扭转人生,可惜还是太天真了,老天爷怕不是睡熟了或者根本不想搭理我,连苟活的机会都不肯施舍。
二十八岁,好像一切才有了起步,怎么就诊断出肝癌晚期呢…
林汐夏,你这一生,活的可真像个笑话…
夏夜的凉风吹起少女泛白的裙摆,额前的碎发如它的主人命运一般,仿佛被无形中控制着,任由风吹来吹去。
一不留神,手里的病危通知书被吹到了路边,林汐夏没有停步,空洞的眼眸里布满了令人看不清的情绪。
她只是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路灯在地上映出单薄修长的影子,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倒。
“小姑娘…”林汐夏木讷的转过头,向声源望去,是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婆婆,奇怪的是在这个时代,婆婆竟然还留着像古代人的打扮,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被一只雕花的蓖笈挽在脑后。
老婆婆声音慈祥,让林汐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远在家乡的外婆,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让人忍不住慢慢靠近。
“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回家啊?”老婆婆问道,还未等林汐夏回答,老婆婆抓住她的手,继而微不可察的一笑,“哦…我知道了”。
感觉到被抓住的手上力道突然加重,林汐夏疑惑地皱眉。
“我老太婆可最会给人解闷了,年纪大了,觉少,睡不安稳。小姑娘既然有心事,不如进我老太婆这小店里来坐坐?”
林汐夏抬头望向老婆婆口中的小店,是巷子深处的地方,这个店简直不能被称为是一个房子,更像是待拆迁的危房,甚至连房顶仿佛都是歪的。
奇怪,虽然这是一条略偏僻的街道,但自己因为图房租便宜,住的地方很远,有的时候下班晚坐车要横跨整个区,这么多年来来回回怎么从来没见过这里有这么一个店。
直觉让林汐夏告诉自己,有些怪异。
未待林汐夏做出反应,老婆婆仿佛得到了沉默的认可,拽着林汐夏三步化两步进了店。林汐夏惊呼她的手劲之大间,转眼看到了屋内陈设,竟惊的说不出话来…
林汐夏第一次感受到‘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外形看似破旧狭小的店面,内里却摆列着各样式带有年代感的奇珍异器,不是作为观赏品还是被当做了生活用具。
“小姑娘”老婆婆冲林汐夏招了招手“来这边坐啊”。
林汐夏望向她示意自己坐下的地方,是降香黄檀做的搭脑宝椅,上面浮雕着一个花瓶,瓶内插着谷穗,瓶下是嬉戏的鹌鹑,每个事物栩栩如生,就连留白部分都恰到好处。
身为销售经理的敏锐性让林汐夏迅速察觉出这一屋子的价格不菲。
林汐夏不禁感到奇怪,自己穿梭职场六七年,不是没见过那种人,有钱却行事低调,从不外露财气。但像这种外观破旧内里却毫不收敛的装修方式到是闻所未闻。
腰缠万贯却远离市中心,要说清心寡欲的图个清净也还行,选择安家于狭窄偏僻且环境不怎样的巷子是图个什么,而且…这房子的外形实在不敢恭维,内里却又如此奢侈糜费。
“奶奶,你这…是个倒手古董的店铺?”林汐夏迟疑,没有走近那个椅子。
老太太摇摇头,又一次示意林汐夏过去坐,不过这次显得有些急促。
“那您怎么不修修这房子啊,感觉不太坚固了都”林汐夏尽量让自己语气放松些,神态坦然些。
这次不同,老太太没有再催,她笑了,苍老的声音像是卡了块痰,像失修损伤的风琴,又像烧炉子的风箱,听得林汐夏毛骨悚然,汗毛都要立起来。
“没有什么必要,这店啊,一般人找不见,找到了也进不来,不常开开门的。”
林汐夏凝眉,越想越不对。这不是古董店,不常开门说明不需要盈利赚钱,一般人找不来应是选址于这个偏僻巷子的原因,说明本身不想让人找到…
综上一切分析,莫非……
莫非这家人做的是盈利奇高但见不得光的非法生意,外表简陋是为了掩人耳目,他需要利用物品倒卖来进行金钱交易,古董只是个幌子,钱财到手后,古董还是物归原位,准备进行下一次的物物交换。
是为了什么…洗钱?还是别的什么?一般人找不来,为什么拉我进来?
恐惧感袭上心头。
快跑!心下一紧,就算是将死之人,也不能栽在这里,林汐夏扭头就往外冲。
可是这里哪还有门,周围漆黑无光,林汐夏突然感觉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