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题山题海中奋战。
天还没亮就蹬着自行车往学校赶,等到晚自习结束已经是星光铺路,每天按部就班的学习和生活多是枯燥乏味,让人还没成年就尝尽了奋斗的苦。
不过苦归苦,不妨碍他苦中作乐。
只要坐在教室里,他就能一抬头看见隔着三排座位的楚阮月。
年少正是情窦初开时,远远看一眼喜欢的人也能满足好久。
春去秋来的,也就两年时间,再陌生的同学也在相处中渐渐了解,可面对楚阮月时,他总没办法靠太近。
她的性格中有清冷,但清冷不是全部。无论旁人怎么笑怎么闹,她总是敛着情绪,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时常藏着心事,让旁人觉得神秘的同时又不敢轻易靠近。可是她长得够漂亮,与那份气质很相称的漂亮,就算不易接近也足够引人瞩目。
楚阮月,她就像一颗珍珠,暗自发光却不自知。
难得的周日,苏凭渊压根就睡不着,昨晚的数学题还在脑海里盘旋,各种符号公式交叠在一起,只剩两个字——无解。
既然无解,就暂且放下,说不定转化下心情比较好。
他打定主意,随手拿了件外套,快步离开房间。
苏妈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又见他风风火火往外走,不禁喊了句,这个点你去哪儿啊,早饭也不吃。
苏凭渊又回头拿了块面包往嘴里塞。
图书馆,他撂下句话,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气很冷,风蹭在脸上有刺刺的疼,苏凭渊忘了拿手套,这一路骑车冻得他手都快僵了。
时间尚早,图书馆里人还不多,他直奔二楼自习大厅,想挑个空位坐下。只是多看了一眼周围,竟发现对角线的位置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他脑子一热,心跳一快,不由自主地往前走,等意识到这是下意识地反应时,已经走到她面前。
楚阮月正埋头解题中,正好验证到最后一步,终于成了。她舒了口气,眉头也不再紧皱,嘴角洋溢着淡淡笑意,是略带轻松的神情。
苏凭渊全都看在眼里,被她变化的小表情却吸引着,目不转睛。
楚阮月也意识到有人出现,她抬头看了眼,瞬间愣住。
“嗨。”苏凭渊脱口而出,“巧啊。”
楚阮月又皱了眉,目光里皆是疏离,似乎不欢迎他的出现。
苏凭渊心乱,站在原地尴尬,他是无心打扰、有心亲近,却不想被讨厌了。
“你……写作业呢?”苏凭渊偷偷握了握拳,冻僵的感觉又来了,“我也是来写作业的。”
楚阮月微垂睫毛,目光下移,看着他挂在臂弯的书包,若有所思。
苏凭渊默默喘了口气,识趣地说了句:“不打扰你了。”
在学校天天都会碰面,虽然谈不上非常熟悉,至少是愿意与他交谈的。何况都两年了,就算只是同学也应该会有共同话题吧,他真的琢磨不透楚阮月的心思,又忍不住想去琢磨。
或许她今天情绪不佳,不乐意与他说话,又或许……不对啊,她刚才还笑了呢,虽然是对着一道题,倒也是愉快的表情,怎么一见他就……
苏凭渊脑子里乱成浆糊,完了,他觉得自己被楚阮月讨厌了。
“哎,苏凭渊……”
苏凭渊已经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忽然听到她的声音。
“什么?”他立即转身,迫不及待想听清楚后半句。
“你要不要,坐这边。”楚阮月小声说,依旧是甜甜的声音,“我的意思是,一起做作业可以互相督促。”
“好啊!”苏凭渊开心到不行,他有什么道理不答应呢,傻子才不答应。
“嘘——小声点。”楚阮月像是急了,比划着手势,“会影响其他人的。”
苏凭渊“啊”了一声,立刻捂住嘴。他太高兴了,居然都忘了保持安静这件事,怎么办,她主动邀请的,是不是代表并没有讨厌他。
他轻步走过去,在她对面的椅子落座,心里已是止不住的雀跃。
而楚阮月呢,她又继续埋头写作业,认真得让人肃然起敬。
不知是自习大厅的氛围太适合学习,还是坐在她面前让人心情安逸愉悦,苏凭渊连解题的思路都开阔了许多。昨晚想了许久也没头绪的题,经由一番思索有了意想不到的走向,他倍感鼓舞,拿着笔一顿列式解答,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
无解成了有解,这大概就是学习的快乐。
苏凭渊心满意足地放下笔,抬头时发现楚阮月正看着他。他正好奇着,楚阮月突然撕下张便利贴递过来。
他接过一看——
[可以请教一道题吗?]
苏凭渊飞快看了她一眼,又飞快拿起笔。
[当然可以。什么题?]
楚阮月接过,迅速写下两行字,又贴在习题册上。
苏凭渊接过习题册,只见便利贴上写着——
[我按照自己的思路写了过程,但还是解不到最后,你能帮我看看哪个步骤有问题吗?谢谢。]
苏凭渊欣然揭开便利贴,看到了她解不出的难题。
过程写了不少,很详细很完整,他快去扫过每一行,很快发现问题所在。他想了想,用铅笔在其中一个等式上画了个圈,然后在圈外写了另一个等式。
其实她离正确答案很近了,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错了就走岔了。
“原来是这样子。”
苏凭渊正准备在便利贴上写回复,忽然听到她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他微微抬头,一下子撞上她的视线。
楚阮月不知何时探过身,隔开一张书桌的距离不复存在,而她的脸已近在眼前。
白皙透亮的肤色,神采奕奕的眼神,喃喃自语的感叹,所有关于她的美好都因拉进的距离无限放大,最终在他心里荡起一阵涟漪。
“所以,我是这里想错了。”楚阮月早就移开视线,只一心把注意力放在题目上,“难怪怎么解都不对劲。苏凭渊,还是你厉害。”
淡淡香气飘散,他心跳都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