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陆渊渟。梦里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她都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其实顾之京是很豁达的人,早就不会再怀念回忆里的事情,甚至不再想起陆渊渟这个人。
也许,是再次来到他家的第一个晚上,触动了某些深藏的回忆。
她下意识地觉得这里的一切仿佛还有他的影子。
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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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京赤足走下床,头晕目眩地翻箱倒柜找退烧药,实在找不到,只好推门出去找付佳问。
她的房间在二层,和陆知白同层。大约是他还没有醒,四处都静悄悄的。
付佳正在一层准备早餐,见她下楼,便冲她微微鞠躬打招呼:“顾小姐。”
顾之京晕乎乎地同她问早上好,看到长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刀叉餐盘,切好的三种莓果盛在白瓷碗里,面包盘里陈列各式面包和蛋糕,还有一壶牛奶、一壶枫糖浆、盛着黄油块的骨碟。
咖啡机发出隐约香气,而操作台上放着调制好的松饼面糊和腌牛排,还有烙松饼可能会用到的巧克力碎、培根碎、菠菜叶和蘑菇碎,大概要吩咐了才会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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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是美式早餐风格。然而对于陆知白一个人,勉强也算她一个,似乎也太奢侈。她果然无法想象有钱人的生活。
付佳微笑着问她想吃什么。顾之京收回目光,晕乎乎地说:“唔,我似乎要吃点退烧药。”
付佳有些错愕,不过赶忙找来体温计和退烧药,替她量了体温,三十八度。
顾之京坐在餐桌旁,拧开退烧药就要往嘴里送。
“请稍等,吃药最好不要空腹。我替您做些东西吃,请问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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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付佳不知从哪里弄来顾之京的肉包子、油条和豆浆,重新请她来一楼吃早餐时,陆知白也已经坐在那里了。
少年独自坐在长餐桌之首,正低眉切牛排。一双手即便是拿着餐刀,也显得格外修长优雅,游刃有余。
他见顾之京来,眼睫动了动,看向一侧的笼屉,似乎终于明白那些东西从何而来。
顾之京见他似乎微不可见地扯动了一下嘴角,似是嘲笑,而后抬头简单同她打了一声招呼。
她同他也说了“Morning”,而后坐下来,径直揭开笼屉开始啃包子。
陆知白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继续听耳机里的新闻自动阅读。
偌大餐桌一时无声,直到顾之京吃完一只肉包子,就着温水吞退烧药。
陆知白拿着餐刀的手一顿,问道:“你生病了?”
顾之京轻飘飘道:“只是有点发烧。”
他那双深琥珀的眼睛就那样与她对视一瞬,神情莫测,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双手:“今天你不用和我去公司。”
“发烧是我自己的失误,我不会因为这个耽误工作。”
明明淋了大雨,昨夜凌晨又在喝酒,原本身体也不那么强健,文弱到穿着那么小的针织衫都显得宽大。
他看她原本白皙的脸庞烧得微红,不知为何那双黑白分明的无辜眼睛里,有种冷沉的倔强。
陆知白的视线在顾之京的眼睛上凝住一秒钟,而后移开。
那一点点露水般的恻隐片刻间消失无踪。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