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谱,太离谱了。
简直离谱至极。
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羞耻和败笔。
方言舟黑着张脸,站在木卿一身旁。
原本该穿在木卿一身上的大袄上此时披在了方言舟身上。上头还残带着些许小女子身上的暗香,毛绒绒的领口巧妙得包裹遮盖住了他的脖子,令他浑身蛮不自在地缩了缩。
他的双手紧紧护着胸前,每走几步总忍不住拉扯紧自己脖子乃至胸前的袍领,像是十分怖寒。□□空荡荡又凉飕飕的非安全感觉,令他在每走一步都忍不住想要夹紧腿,以至于他的行走姿势格外怪异。
所幸这一路走来,都未有遇见其他人,否则定会向他投去好奇且匪夷所思的目光,变得更加得引人注目吧。
“你脸色看着可真像是与谁有深仇大恨呢。”
她眉眼弯弯,说话的语气百般不着调,还有些说风凉话的既视感。方言舟心中便更没由得郁闷,他瞪着木卿一,试图宣泄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方言舟的模样本就生得好看。
从第一回见,她就这么觉得了。
木卿一的目光紧锁在他的面庞不放。
阿娘说,这天下唯有美食与俊男不可辜负。美食错过了能重新买,而俊美的男子见一个则少一个。
阿娘说,声音好听的人多半长得不咋样。
可偏偏方言舟声音好听,人也好看。
他有张标准的瓜子脸,宛若辰星的眼眸下是俊俏笔挺的鼻子和那张抿成了直线的薄唇……
虽说个头是高点,面部棱角分明一些,冷峻一些,可那皮肤不比女儿家差,长裙抹唇一流程下来,眉眼如诗如画,瞧着竟还真有几分那“冰山美人”的错觉。
而此时咬牙切齿瞪人的模样,眼中分明满是埋怨和吐槽,也不知是否是她心理作用加持,竟觉他双眸嗔怒含泪反竟是楚楚可怜。
“你若真是姑娘,一定是大美人。”
木卿一眨眨因盯着他看得有些发酸的眼,如是说到。
她本意是赞美,可却没差点让方言舟吐出一口老血。
“这可真是……谢谢您的美赞。”他说得咬牙切齿,藏在袖子下的双手紧蜷,他打扮成这副模样还能怨谁?还不是因为她?
几刻钟前。
“你真是男人?!真的男人啊!”
不知从哪冒出的小姑娘咋咋呼呼像极了恬噪的麻雀,说出口的话更是奇怪,像是个没世面刚从那个山旮旯出来的野丫头。
“原来男人是长得这样啊!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你这般好看的男人!‘’
“呀!莫非你就是书上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那个公子?”她万分诧异和惊喜的说着,一会是凑近了瞧个仔细,一会又生怕离得太近站得远远的,但不管是远是近,她那双大眼睛一直是死死盯着方言舟不放。
那眼神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物件的孩童,充满了好奇心的同时又十分大胆的试探。
“你是这附近村庄的人?我们途径此处未曾听闻附近有人家吧。”留意到这姑娘的眼神,木卿一轻轻将方言舟拉在自己身后,她目光斜斜看了一眼耸肩并满脸写着“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方言舟,心里倒有些埋怨了。
埋怨什么呢?
是他说这附近没有人家得自己走路来着?
还是怨他怎生得这般惹眼俊俏?
她有些不懂。
“你们自然是没听过了。我们娇娥庄是小庄,庄里的人加起来都不足百人呢,况且我们有娘娘神庇护赐福,并不与外界接触。啊对了!我叫做莫蓝,莫名其妙的莫,碧水蓝天的蓝!
诶?你们俩是一块结伴同行的吗?好羡慕你们能四处游玩啊。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嗯……是顺着这道一直往前的地方来的吗?”莫蓝指着木卿一他们来的那条村道,仰首用那双大眼睛张望。
“我们……”木卿一的眉头快速拧结在了一块,话腔随着她揉眼动作也参杂进了些委屈和幽怨,“我们在投奔亲友的路上被匡了钱财,如今还迷了方向……”
“啊?”莫蓝瞪大了眼睛。
“不过,多亏有神明保佑让我们遇见了姑娘。”她说着吸了吸鼻,抬眼对上看莫蓝的眼神我见犹怜,“姑娘瞧着面善,不知可否方便收留我们住上一段时日啊。我们不会白吃白拿白住的,暂住的这段时间他可以帮忙干活的!”
“……”
方言舟目瞪口呆,一时竟有些……结舌而不知该说什么。
那姑娘一张脸包得严严实实,说白了长个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哪看出个心善了?
但瞧着木卿一面带愁容且小有困恼得卖惨博取同情,那操作可谓是行云流水、炉火纯青,不带一丝犹豫和纰漏。若非一路与她同行同住同食,连方言舟自己也差点要信了。
只不过他也不是头一回见识小仙女这信口胡诌,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也本该见怪不怪,理所应当。只是为什么劳动力是他??不该是“我们”吗??
为此,他咬了咬唇,心中万分介意。
“可是……”莫蓝眉头紧拧,指着方言舟面露难色,“男人入庄会惊扰到娘娘神的,若激怒神明,神明会惩罚的。所以…不行。他不行。”
被骗了钱固然可怜,可她也不能不守规矩,若真惊扰了娘娘神……她可不懂会有什么后果。
“我阿娘说,男人不能说不行!”木卿一眼前一亮,她扭头朝方言舟看去,一个绝妙的“计谋”已然在她心中燃起,且迫不及待地拉起他的手往树后去。
方言舟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点子,当即是一阵恶寒,忙一把甩开她,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咬牙坚决誓死不从。
“诶?你怎么忍心拒绝?”木卿一红唇微张,对他不愿配合自己而感到吃惊。
总之,莫蓝最后也不知道方言舟是如何妥协答应的,她只听见树后边传来男人的惨叫,正当耐不住好奇想看看时,木卿一满面的春风得意,十分心满意足牵着自己的“杰作”从树后走了出来。
那一刻的方言舟面色又黑又臭,连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