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味:“哪里是你不守时,是本座来早了些。正巧撞见你和小情人腻腻歪歪,不好好修炼,真是心宽。”
她心可真大,和别的男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真当他的话当耳旁风。更何况,那男子还有几分姿色,放在四国,也实属千年难遇。
寒舟被自己的话语惊到几分,回想刚才那幅画面,心居然揪得疼。明明万年前,神魔大战后,冰棠雪选择了鹿鸣成亲,伤他太深,自此斩断了情根。
没想到这心确实无用,上寸情根都断了,凡人之躯已逝,早已不会跳动,还会该死得隐隐作痛。盘算着没用的器官,下次把它挖了,甚好,也不防碍继续活着。
他寒舟呀,虽是自称一声“本座”,是上川三千弟子的师尊,众星拱月般,却比任何人都寂寞,一直在等着一人归。
近载,月皓传信给他,称他的红鸾星动,断了的红线再次与其它相连。谁料,这人竟生得和她一般无二,沉睡的心被唤醒了,但终究可能是上苍怜悯他的赝品,不是他等的那人。
才认识多久,风流之事,都做得如此顺畅。冰棠雪初识高贵清美,不是随便之人,就是最后还是抛弃了他,也该忘了。
偏偏这人,如此相似,这红线是系上了。但是,不能让她少点吗?下次亲自登门拜访,斩断和她纠缠的别的红线,只他一人就够了。赝品就赝品,他也欢喜,总好打发余生漫长。
腻腻歪歪?落盈实在疑惑,哪里看出来了?该不会……他误会她和南晚絮了吧。她右手搭在他右肩上,某些角度离远些看,是挺像拥抱的。
木心不是说,师尊“温润如玉,待人宽厚”吗?果然传闻只能是传闻,实际脾气古怪得很。
“师尊想必是误会了,没有腻腻歪歪,只是安慰他。”落盈话落,便后悔了,真想扇自己嘴巴。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太笨了,怎么感觉越来越扯淡。
“哦,安慰?”寒舟声调提高,水波如刺,周边荒草都旋得粉碎。
“真当我上川是谈情说爱之地。愚昧!不好好修炼,难成大器,拘泥于小情小爱,无苍生大义。”
寒舟都是表面说辞罢了,殊不知,他曾经也是恋爱脑一个,往事种种,似乎还很鲜活。
碎草如割,溅到落盈脸上,又疼又痛,一滴滴鲜血顺着脸部轮廓滑落,染红了一地荒草。
可脸疼不如心疼,被人误会实在不好受,她也不在乎容貌。抬眸,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好难受,跪在那碎石滩上那么久,都忍痛下来了。师尊发火,却想哭泣。鼻尖一酸,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
发觉自己情绪异常,落盈心中一惊,总隐约感觉这人在她心中的存在感越来越重。平日里,辱骂他还来不及,这会儿被他冤枉了,心里委屈得居然会想哭,难道这仅仅只是由于误会吗?
“师尊,您若不信,可开启神听,听听我的......心里话。只是方才他愧疚,我......安慰罢了,真无您那一套说辞。”落盈断断续续地说着,带着哭腔,惹人心疼。
寒舟低眉,眼里闯入满脸是血的落盈。血泪滚烫,夹杂在一起,她的眸里只是自责,并无心虚之意。
寒舟心中一酸,怒气莫名消了大半。小姑娘的脸,以后可还要嫁人的,可不能这样,伤她也不躲,真是傻子吗?
女音呜咽软糯,他听起来,竟苦里渗着甜,心一下就软了,眼里怒气消尽。罢了罢了,他也是万古景神,活了数万载,心胸宽大,何必为一个小崽子生这么大的醋意呢。
抬手微微一挥,水波平静,落草掉地。另一只手,伸出水圈,抓着她的手腕,拉入淡水中,屈指,用指腹轻轻抹去她的血泪。
言语微怒,又带着心疼,语气尽是责备之意:“傻吗?为何不躲。”
落盈别过脸去,躲过他的擦拭:“师尊责罚,徒儿怎敢躲避。”
寒舟被话语一击,更是心疼,如此相似的脸蛋,还被自己伤得血泪不止,酸涨得他心脏快要裂开。施法朝孑瓜阁飞去,想快点为她治疗脸上的伤疤。
采薇这时刚好用完膳,拿了两个手掌大的鲜肉包用瞬移之术,来到平野。
荒野之上无一人走动,只剩下给落盈的那把剑孤零零得撒在草丛里。周遭都是折草碎渣,跟被狂风席卷过似的,吓得美目大睁,包子都滚落在地。抬头看看天空,也没见她踪影。
采薇惊呼:“糟了,不会真出事了。早知道就不走了,好好呆在她身边。该死!”便御剑寻人。
孑瓜阁内。
“疼吗?”
寒舟右手蘸取一抹玉凝芝膏药,轻轻地涂在落盈的伤口上。指尖酝出温柔的蓝光,减缓伤口的疼痛。目光专注,眼眸里都是她一人的身影。
十分懊悔自己下手不知轻重,眉头都跟着拧成了麻花。
他这会儿的声音温柔极了,似雪国的莺莺小曲,让落盈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轻轻回复:“不疼。”
落盈脸上传来温凉的触感,鼻尖闻着熟悉的药香味,猜想这就是那日碎石滩罚跪后,他给她用的良膏。
被他抚摸,觉得心尖若有只小鸟扑哧,掉根羽毛拂过上面。
不经在心里感叹道:“师尊原来可以这么温柔嗷。”
她眸子又瞧到了茶水上倒映着的自己,脸上血淋淋的伤疤,灵动一转,遏止了这种荒唐的想法:“落盈,这可不行,这人不是明摆着给你一巴掌再给颗糖吗?不要被暂时的温柔迷了眼。”
“日后本座伤你,你躲便是了,本座不会责怪你的。”寒舟将约一寸大小,装有灵药,精巧细致的青花瓷药瓶,塞进落盈的荣囊里。
“这药便给你了,修炼仙术,多皮外伤,定有帮助。日后要是不够,找本座拿。”寒舟收起衣袖,拿起桌中夜光琉璃壶倒了一杯茶,撩起半纱,饮上。
瞧见落盈脸上的伤痕,片刻间痊愈,皮肤换了新,似婴儿出生的肌肤,掐得出水来,便安心。
“动筷吧,愣着干嘛。”寒舟将木筷递与落盈手中,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小手,触电般迅速收回。
落盈能明显感受到他冰凉的手指,传到她这儿,竟透着一丝暖流,直击全身血管,硬是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