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沉入碧蓝中,翻涌而来的河水淹没了她,四周的压力让她无法呼吸,眼皮重得慢慢合上。
最后一刹那,她看见,一袭白衣入水,似开放在水中的莲花。她嘴角微勾,因为她知道……她赌赢了。
后来,便是无尽的混沌和黑暗,她能感知周遭的声音,却睁不开眼,无法驾驭这副躯壳,无法动弹。
负重感的身体,被某人牵扯住了,不再沉沉地往下。
一瞬,塞满水的鼻腔灌入了新鲜的氧气,她从水里被人打捞起,红衣带水不再轻巧,变得重若铅锤。
耳边是男子喃喃低语:“对不起,我不该……走的,不然……你也不会……”
落盈只觉得这少年寒舟还是太单纯了,太好骗了,竟然都没发现她的小伎俩,被蒙在鼓里,不像师尊那般洞若观火。
忽然,脑海传来系统的声音:“温馨提示,相赴游舟,琴瑟合奏,共赏灯火,攻略度达到百分之六十。”
别看落盈现在一副虚弱只有乖乖躺在寒舟怀里的样子,内心其实高兴得要死。但方才寒舟那一走,着实让她心凉了半截,还以为此次计划泡汤了。
心中松了一大口气儿:“没有就好……应该很快就可以攻略成功,回上川。”
接下来,落盈能感受到寒舟对她施了仙术,衣服上的河水被抽去,湿气儿被除干,发丝儿也如此。
不久,他俩应该是来了个客栈,寒舟还花钱订了一个单间,落盈能听到小二的吆喝声,闻到空气中的茶水香。
身体被人温柔地平躺放在床榻上,甚至有人为她捻了一床罗衾,拉到腋下盖好。
“公主,我多有得罪。”男子的话语里满是歉意。
随及,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双手被人握住,手心手背传来的温度,暖了整副浸过冷水的娇躯。
落盈很想睁眼看看,此刻的寒舟是怎样的温柔,用怎样的眼神注视着她,但是她不能,现如今这架身体是冰棠雪在主导,不过这人还神志不清,昏迷不醒。
尔后,她没料到,正是由于如此,寒舟没有对她设防,听到了个惊天的秘密。
“你莫要怪我们无情。你是血祭命选之人,唯有你,才能打开冰川城下的地宫,取出那沉渊的魂珠碎片,彻底销毁它。”
寒舟的语气满是不忍,但又无奈至极。
伸出修长的右手手指,拂过她的眉间、鼻梁,停留在人中处良久,又不舍抬手收回。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儿,低头,青丝垂到了被褥上。
“说不动心是假的,真怕我俩都栽在你手上。到时候要是违背天命,不愿你自刎血祭,干涉你的命理。往后,酿下的大祸,又会殃及多少无辜百姓。”
寒舟为人处世,比鹿鸣看得更为明白些。他顾全大局,不可能像鹿鸣那般,潇洒自在。
他俩二人,本是接受上善之命而来。刻意接近她,整个皇室雪族,唯有她是处子,只有处子甘愿血祭,才能打开那扇大门。
鹿鸣主动撩她,只是为了让她自愿献祭。寒舟起初也是想接近,无可奈何,碰了壁,这法子,似乎不合适他。
又改换了计谋,尝试用苦肉计。果不其然,这十三公主还亲自救他,向良帝讨他,带他回寝宫。
甚至,还亲自给他下厨,送他古瑟,邀他游舟,为他放烟火,点明灯。
寒舟一度以为是自己的计谋奏效,一度以为自己是遇见了知音。现如今看来,不过是他与她的心上人相似。
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每每想到这儿,心中酸得像吃了一树柠檬。
左手握她的手轻轻用力,右手放在被褥上,抓起一圈褶皱,白玉的骨节微微泛红。眉头微蹙,后槽牙咬住腮部的余肉,朱唇微微抿起。
寒舟呢喃自语,语气看似轻松,实则是在隐忍着情绪,眼尾泛起一抹斜红。
“鹿鸣想在今生补偿你,我却想在来世寻你,也算是还了你这世命运悲惨的债吧。”
他知道她听不见这些,对着她昏睡的躯壳说出来,不过是为了讨个心里好受些。
落盈听他讲了这么多,对这十三公主也开始同情起来,流光是家世凄惨,她却是命运悲惨。怪不得兄弟二人对她如此之好,原来都是有缘由。
落盈也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得加快步伐攻略师尊,不然等血祭那天到来,她还没完成任务,估计只有死在这幻境里了。
这一夜灯火未尽,他守了她一个晚上,直至天亮。
“这儿是哪儿,本公主为何在这里。”冰棠雪揉了揉后脑勺,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看着前方陌生的床帐,迷惑地眼睛微眯。
“公主,你醒了。”寒舟坐在屋内中央的黄漆木桌旁,想着她一夜未进水,便倒了杯热茶,走近递给她。
“喏,公主喝茶。”寒舟眸子是欣喜,担忧减半。
“放肆,琴师你好大的胆啊。竟然敢拐本公主,还与我共处一室。”冰棠雪没接过那杯茶,一手拍掉了,茶杯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啪”地碎了。
茶杯里的热水由于突来的袭击,无意间洒在了寒舟的玉手上,烫红了他虎口一片,他却面无任何波动,仿若一滩死水。
冰棠雪一脸怒容,表情微嗔:“本公主问你话呢,老实回答我。”
寒舟义正言辞道:“公主忘了,昨夜是你邀我赴舟,不小心掉入水中,是微臣救了你。”
冰棠雪花容失色,不可置信,说话断续续续的。
“这……本公主……那个她……又跑出来了,该死!”
看这反应,他知道这是冰棠雪的第一重性格。
“哼,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魅术,竟然让她这般接近你。”冰棠雪冷哼了一声,眼神略微嫌弃,仿若他是见不得人的过街老鼠。
寒舟这才明白,一直对他好的,都是冰棠雪的第二重性格,他动心的,也是那个她。第一重性格的她,依旧看不起他,依旧讨厌他。
若不是为了天命,他会接近她?
可笑至极,她不过是凡间公主,而他可是上善的太子,是至高无上的凤龙一族,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