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昏睡时,都在重复着呼喊你的名字。”
木心越说越激动,平日里沉稳的性子被情绪绊倒,险些落下泪来,将通红的眸子别过脸去,下齿咬得唇色发白:“在失去冰棠雪之后,师尊很悲伤,把自己关在岛上,不再见人。可他从未有过寻死的念头,除掉沉渊,保护苍生,是他万年来的使命,也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念头。”
“可遇见你之后,尤其是快要失去你之后,他已经顾不得苍生了,他愿意用他的生命和权利,换你余生安康。”
落盈松开了寒舟的身躯,她痛苦得呼出来一口气,尔后,将朱唇抿成一条直线,新增的泪珠夺框而出,她突然觉得心脏好痛,好痛,痛到她快要不能呼吸。
艰难地从温泉中爬出来,指甲里陷入了一层厚厚的泥土,她强捂着折磨她的胸口,一摇一摆地拖着沉重的沾水的红衣踱步在木心身前,攥着木心的衣领。
突如其来的力道,使得他身躯向前一弯,听到了落盈贴近的呼吸。
“仙师,你在开玩笑吧,对吧。你骗我是吧,他那么在意苍生,顾全大局之人,怎么可能为了我,为了我这个替代品做到这种地步?!”
落盈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胸口,猛地戳自己的痛处。
她很了解寒舟,无论是之前在现实,还是在幻境,她问过他,如果她死了,他会怎么做?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触犯天规法条,也没有想过在这一世与她相守,只是说着,若是她死了,他定会生生世世寻她。
而不是采用这般极端的方法,以他的命换她强大。这是第一次,他达成了她想要的,把她放在前面,至苍生于后。
她理应高兴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她却根本笑不出来。
“落盈,你别在执拗于寒舟与我了。”冰棠雪的娇躯被身后的鹿鸣揽在怀里,她坚毅的眼神朝落盈递过去,“我从未喜欢过寒舟,至于喜欢他的那个冰棠雪,早就死在了那场神魔大战之中。”
“所以,你不要再说自己是替代品,那个冰棠雪早已不存在了,别让一个不存在的人成为你的心魔。”冰棠雪身为女子,感情要比在此地的这些男子来说更加细腻点,她明白落盈在意的点是什么。
落盈松开了木心的衣领,似乎有点想通了,自嘲道:“对啊,我为什么要与一个死人争宠,我真傻啊。”
她总觉得肚子里憋了满满的愤怒,朝他们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今天才告诉我这个事实!”
“可是,我的寒舟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落盈觉得自己的理智犹如脱缰的野马,疯狂地揉着头发,触碰到头上重重的障碍,她将凤冠摘了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想起了什么,瞳孔内缩,失措着摸着身上的荣囊,才想起她出嫁把东西搁置在了梳妆台上。
神经错乱般地有个声音在耳畔与她低语:“点燃青丝,便可召唤为师。”
她像是被下达了军令的士兵,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发了疯般地抓住了木心的衣袖,询问道:“师尊的发丝呢?”
木心被问得一懵,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孑瓜阁被淹了,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那个矮柜里。”
落盈朝着他手指的方向跑过去,“兵兵乓乓”地翻出来了一个长条形的红色木盒。这是当初,她为师尊剪发时,储存青丝的器皿。
打开,里面依旧躺着还没有用完的青丝,每次下山,师尊总会放一绺青丝,进入她的荣囊。
落盈聚魂,在指尖燃起了外围是蓝色的火焰,里面是正常的艳红色,她将青丝放在指尖之上。
等待几秒,完整的青丝被追上来的火星燃尽,只剩下空气中一种白昙烧焦的味道。
未见寒舟醒过来,她不信邪地又点燃了一绺:“不可能啊,不可能啊,为什么不行。”
她擦干了涌出来的泪水,安慰自己:“不对,一定是量不够多。”
她耐着性子,将木盒里所有的青丝都燃尽了,窗外的星光洒在她的侧脸上,给她渡上了一层如寒霜般刺冷的月光。
“为什么,为什么……”落盈望着空空的木盒,正要准备续上,才发现所有的希望似乎都消散了,她破口咒骂着,“寒舟,你个骗子,你骗我,说好的,点燃青丝,你就会出来的。”
“你……”凌孜怒目微嗔,生气地甩袖,“师尊向来行事光明磊落,说话算数。他都是将死之人了,你为何要如此诋毁他。”
月皓看着自家人还闹起内讧来了,抱住了此刻悲伤,盯着一处出神的落盈。犹如慈父抱住自家的闺女,与她一同跪在地上,搁着一寸的距离,在空气中虚抚着她。
朝正在发脾气的凌孜,张开五指阻止他过来:“凌孜,她此刻很伤心,切莫再说些过分的话。”
落盈伸开手掌,一滴滴豆大的泪珠哗哗直流,将青丝烧成的灰烬裹成了一粒粒黑色的珠子。
月皓见她不语,叹了一口气:“祖宗我带她去一个地方,你们在这里守着寒舟。”
一众人行礼道答: “嘚儿。”
随着一阵风过,周围的场景转换到了姻缘居内。
院内,长着一棵盘虬卧龙般强壮茂密的树木,上面挂着数不胜数的红色长线条,在晚风的轻抚下,肆意摇摆。
落盈仰头握拳,那些灰烬像流沙一样,顺着她的指缝,顺着风声,悄无声息地溜走了,自责道:“当初,我就不该离开,如果我不是执意要走,师尊就不会这样了……”
“害……要论当初的话,错的应当是我。”月皓将浑身带水的她扶在藤椅上坐着,细长的眉头紧锁,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讲述着过往的故事,“十八年前,命格仙君来找过我,说是遇到了与星云魂格相同的命理。”
“那时,我很开心,我想舟儿定是不会在孤单了。”月皓瞳孔涣散,思绪飘到了过去,“可是,当我打开姻缘树一看,你这一生有个固定的良人,便是陪你十年的竹马。”
落盈悲伤到了极致,旁人的话语几乎是断断续续的字眼闯入耳朵,听得她脑袋疼得嗡嗡作响,她将十指插入发缝,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不停的呢喃:“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等我报仇雪恨,我就随你下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