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人大晚上的终于来条消息。
忘说了?
立马到?
别叶莳根本没回,等开门瞪了眼才呛:“你也知道啊?”
但见他脸色肉眼可见得憔悴,不由缓缓神情:“不是让你在酒店好好休息吗?你看我有病就不出去。”
“那你也不告诉我是什么病。”
“你!”别叶莳改叉腰,忍住指指点点着骂咧的冲动,“现在重点是我吗?”
“那我也没强迫你说。”
她几次收回话头,直接走人:“你好委屈啊……没事就回去,带上我的门。”
不过有堆脚步声跟近,她忙转身:“你……”
别叶莳照样近了些,接了路淮为递过的物件。
是幅比他单手大些的荧光海。
“没等到,我就画给你。”
她还没应,眼前的表情真就瞬间委屈起来,口吻带点奔溃的意味:“我去了一家兼营画室的书屋,但不知道肌理画那么麻烦……画面干得很慢,教学视频和店员示范也难,我重画很多次,画的时候一直想让你救救我。”
别叶莳趁机望窗。
夏末天色暗得慢,可现在够黑,全靠城市内各大厦的亮化设计打光。
细致看画面,夜海水表除了蓝眼泪造成的光,还有投映出的零落烟花,多添几分暖调。
类似脸泛些红的创作者。
她挪眼安慰:“我喜欢,画画是这样的,你超厉害。烟花太吵,但你是被召唤到我身边分担噪音的,因为你超厉害。”
她就不一样,持续对昨天干吞药片后残留很久的苦味应激。
放下画,别叶莳上前。
被自己紧紧拥住的实感安慰得很平静,但心跳很快。
她这大半年来都知道,心跳很快是会难受的:“谢谢你救我……路淮为,我想你,我也想你。”
不过这会儿被挣开是没难受的,唯独被句“对不起”整懵。
清醒了又想起这三字之前接连间断在耳边,最终却也没能成个完整音的虚声,害得她只感受到呼吸……当即把脸捂实。
这意外尴尬得她在返程飞机落地前,更坚定了“不和路淮为多交流”的打算。
同行的覃宁全程绷住表情,找发小沈医生同步加急分析二人微表情,成功得到“拉黑警告”。
他蹭了车,一到小区门口就撒腿往自家跑。
这超出业务范围的破班他是半点都不想上了。
别叶莳下车捱阵风,怜爱起狂奔的打工人背影,接过路淮为给的行李箱和钥匙。
“我直接回我妈那,到了就给你消息……没什么意思,之前也是我不好意思而已。”
她稳着五官,点头。
倒也不必解释清楚,毕竟这家伙关车门的动作过分麻利。
据说路淮为能休息五周左右,但凡结束潜水作业,他的收藏家母亲必定会办一场慈善酒会,算是接风洗尘了攒点功德,求个儿子后续下海安全。
别叶莳磕绊睡了小半天,期间有下楼收请柬。
透进窗帘缝的亮度比江市那会强,她多偏些视线就望见桌面斜靠了墙的肌理画。
不过好心情仍被化妆时难看的脸色惹烦,干脆没挑任何首饰。
开车需要的注意力倒是强行盖过情绪和困劲,连带谨慎着在进场前交给应侍生用作拍卖的玉石花盆景。
多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转身发现宴会厅大门左右各立一个扎满糖葫芦的稻草靶子,用三脚架支撑。
别叶莳就近抽了串,去路淮为待的方位,指指青色的吊带长裙,后退一步又站回:“看你送我的塔夫绸,也会发光。”
她喜欢这布料的特质,像水面受了惊而漾远波纹,碎在其中的日光因此流转。
“但这个是豆沙馅的吗?”扯断糯米纸,别叶莳瞅眼略怔的男人,扭眉细分味道。
“哦……板栗豆沙馅,我那晚看见从商场出来的学生夸着吃,主要你生病的几天跟厌食一样,我就让厨师做点开胃的。”
“好吃,我昨天甚至问酒店后厨多要了酸梅酱,结果那盒烧鹅也一直吃到当夜宵,我没胃口更多是因为心……等一下。”
她发现周围冷餐和酒水里夹带了不少酸甜口的私货,不由递笑:“是因为心情不好,人会生病,生病就会心情不好对吧?而且非遗工艺创新真的很难。”
其实内心直打鼓,寻思着能混则混,避开路淮为这会儿没什么表露的平静脸容:“我先吃了,马上就是拍卖会。”
这算她和人母亲贴贴坐的第四场,连占路淮为专属拍卖会位置,把他赶去了过道左侧邻排的竹马堆里。
大伙一早放过友好问候路某的预告,整得她入座后听人连声应付调侃:“行行行!知道了……让她坐让她坐!”
那她当然不客气,何况自己那点血汗堆成的大钱在这种场合根本排不上号,只照常乐呵着瞧拍卖品来长点见识。
不过这回出现一盆嫁接的新品种月季收尾,起拍价正常。
她赶快摸索已被塞进椅子扶手内侧的号码牌,反被身旁女人握去手安抚:“他向你道十次歉都是应该的。这里只有淮淮不知道我安排了托,把花内定给他。”
“我说,给我家浑小子一个哄姐姐的机会。”
“宣姨,其……”
别叶莳选择闭嘴,其实她对悔婚这行为无感,最过分的无非是和她玩失联。
离谱到重新诱发了她的成人分离性焦虑症。
完全不能怪心理咨询师生气,沈见砚接收那天,比患者还焦虑。
她及时看到竞拍结束后带头鼓掌的年轻男人,在连片掌声中确定不认识对方,并收到了席间更多陌生长辈的慈祥脸,以及嚼着糖葫芦同辈的吃瓜脸……
转回身即撞见路淮为丢给始作俑者的无奈神情,她也怪不好意思……忙提前避免视线交汇的可能性。
单单附女人耳边:“算上这个,其实他已经哄过我十次了。”
她认可的十次。
哪怕路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