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叶莳没怎么见过他哭,让旁人听着最气短的一次还是在葬礼上。
往夸张了说,完全不逊于职业哭丧的程度。
吓得她当时随时准备给叫救护车。
高中校门口那回倒还行,但前脚还笑……哭得真太突兀了。
这更吓人。
而且也不懂路淮为坚持要她考第一的原因。
眼看靠墙的家伙埋头红了眼,别叶莳攥攥包带:“怎么了?真被我矫情哭了?”
难不成那会儿破天荒叫她姐,就是因为难受了?
就算不是在当初被眼睛包围的学校,别叶莳照样犯难:“可我该怎样才能让你不哭?我好几次都想不通你为什么哭。”
她决定岔个话题:“说我叛逆,说着要在高中毕业一年后赚到几百万的你也很叛逆。”
却也没想到这法子居然有效,引得人直抬头。
“这件事啊……结果我们高三只吃到了营养餐,所以你是忘记打算高三再告诉我的两句话了吧?”
别叶莳反驳当口忽地陷入自我怀疑,确信自己脸色绝对精彩。
“建议你换陈述句。”她托包,仅露双定点在地面的眼,“没什么要紧的话,就是我拿你当星星而已。我偷偷骂你的时候说‘看星星都是要抬头的’,所以我不考你前面的名次,也懒得参与前十争霸赛,自言自语的时候说‘你一闪一闪的’。”
谁知刚还羞于碰耳朵的路淮为抬手顺过阻隔物,空余的单手环来她颈侧:“那你再当我因为天热就融化了,所以黏人。”
“你问我一个为什么,但我有两个问题。”这要求实在难应了些,别叶莳秒背了俩纠结安抚的手,搁身后缠指节,“你真的不喜欢我吗?我考第一又对你有什么好处?”
“因为感动和我会开心。”
琢磨半阵说不上哪怪的感动回馈行为,不用再直身撑个人的她下意识懈劲,因而不自觉地往后退了步子。
稳了稳便选择避重就轻:“老父亲般引以为豪的开心,还是……什么别的开心?”
她记得路淮为毕业当晚结束继承流程,直接跑去股市扔钱。除了捐的电影院,后续也赚到了开风投公司所需的。
总之这人和风险投资杠上了。
至于给勇气的,她爸妈得算一份。
俩大学老师靠炒股攒起养家钱,可惜亲女儿拒学,他们反手教朋友孩子。
这孩子现在倒像要拒绝回答问题,持续无声。
本就是没能掉下眼泪的状态,路淮为就着逐渐清晰的视野找声音:“是你抬头看我时的那种开心。”
别叶莳生愣。
是她过去每每杵成绩公示栏前的那种开心。
搞半天一样矫情……
路淮为想起当年口口声声嫌弃这套星月神明比喻矫情,本质上也没放过加入其中的自己:“不过我也没那么闪,当初不是差点亏光50万本金?”
别叶莳毫不在意这相比之下特别正常的翻车行为:“反正落我手里的生意都只有被我交给你的命。”
“我只是你秘书,但等会我先带自己秘书去办点事……不,你和我一起。”
她搭腔半道则被惊了个彻底,懵着同人上车,这次没再跟卸了展品的大卡。
窗外被建筑遮挡的日光不规律隐现在手间,别叶莳长盯双掌。
以后不能总去成年路淮为身上放了。
她也总忘记覃秘书是正儿八经的总裁。
两个公司高层带她公干?
还是带她来科技互联网行业的头部公司,久初。
边上老板捣鼓阵手机,门口就出了迎接的身形,自称绪总助理,麻利把他们带往总裁办。
横竖不理解能和三个生意人共处的原因,别叶莳无心多究。
转跟路淮为开玩笑:“淮子,你当年是不是招错岗位了?董事长就得招董事长助理。”
“听你这么说还真招错了,不过董事长秘书有功劳也有苦劳。”
那确实,一人干两三份活。
别叶莳实在佩服这种打工人。
她主动磨蹭去队伍最后,差点与离开办公室的助理抢起关门服务,感叹见证了没废话的生意局,整得她想封闭听觉,以更专心玩手机。
绪初一早不够商务地坐在沙发,嘴角弧度没展平过:“弟弟,大家都不是商界新人了,我不怪你抢生意,真没必要亲自上门请罪的。”
“所以我也能看出覃宁不是你派的商业间谍,否则也不会借势让他做游星高层,哥,感谢你送我的人才。”路淮为同样礼貌,没再看脸色惊惶了整路的下级,“我们双方的公司属于非竞品,所以我好奇了很多年,你的目的。”
闻声捡起脚边绒毯内再度存活的手机,递给恨不得当聋子的绝望人:“介绍一下,你没见过的我发小,上次就被我抢过一次……蓝钻的绪总。”
别叶莳难撤满脸不加收敛的木然,只是点头。
“早就应该是我弟妹的可能未来弟妹,理解一下恨铁不成钢的cp粉头,那是助攻你俩用的工具。”
她捉摸了拗口的前半句,视线落去绪初戴的非婚戒:“绪总,你不愧是我发小的发小,所以你也得赶紧找个能被理所当然送钻石的对象,别老瞎送其他人。”
摔手机前见着“正在输入”提示字样的聊天对象该是搁对面疑惑,邀请来视频通话。
她冲讨要说法而摆张冷脸的路淮为扬手机:“我出去一下啊。”
老实被得知偷懒的外公调侃,她收回迈前折返的脚步,转身往电梯方向。
只能假托老人家催回的借口骗路淮为了。
等一楼的车开远,别叶莳才下天台。
绪初这会儿正翻搬过茶几的小摞文件,多陷入了几分沙发,舒适得更没精英范。
她也独独停在关实了的门边:“2010年3月15日夜里,你开过我的病房门,又关上。当时你用四指及时扶住不受控制即将大开的门了吧?看来你很喜欢这枚戒指。”
绪初签完字,合拢了文件夹丢去右侧圆桌,略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