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有什么用啊!别拿自己当救世主,菅野绘梨!快点给我好好吃饭!
“秋山小姐,这粥里的干贝好咸,我好想吐啊。”她小声说。
看着球场上一脸自信的三井,木暮公延还是不太放心地问了句:“真的没事了?疼的话就去休息哦。”
“都说了我完全不疼了,而且比起疼痛,休息反而更让我痛苦,你也去住几天院就知道了,木暮。只要三天不打球,我全身就快痒死了。……好了,大家快防守!”
很快,所有人都投入到热火朝天的训练中去,比赛在即,今年的新生力量如此强劲,许多人都牟足了劲训练,好在比赛中为湘北争一个光辉的成绩。大家都顾不上注意三井的动作有没有迟滞和异样了。
三井闪身上前,想要拦下赤木的传球,球却毫无阻拦地传到了木暮手中。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三井跪倒在地,捂着左膝痛苦地蜷缩起来。好像有人用铁钩把他的筋络生生撕扯开来,脆弱的弦被命运之手急速绷紧,又飞快断裂了。
……好痛……
好痛啊——!
“三井!”
“小三!”
他可以挺过去的啊——他还可以——他不是不值得托付信任的家伙——
在膝盖的剧痛中,三井的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明,纷乱的思绪不断汇合,最终只剩下一条强烈的愿望,在那愿望白炽灯般的直射下,比疼痛还令人感到撕裂般的恐惧——
大家都看到了吗?赤木,木暮,安西教练……他们全部都看到了吗?
自己倒下的样子,那种狼狈至极的样子……?
1990年5月13日,那天是母亲节,绘梨记得很清楚。
她正趴在床头小桌子上给妈妈写贺卡的时候,三井膝伤复发,被救护车送回了医院。
经过医生的紧急处理,三井的情况总算没有进一步恶化,但他也彻底告别了当年的高中联赛。
这些她没有主动去问,都是护士姐姐们以为她会担心,特意告诉她的。
那天晚上绘梨又一次失眠了,就走出房门,到斜对面的门前站了一会儿。
里面的灯一直没有熄灭,但也并不明亮,大概只开了床头那一盏吧。
笼罩在白夜里的房间,是一个向来顺风顺水的15岁少年在遇到所能遭遇的最沉重的打击后,仅剩下的蜷缩之地。尽管在无数个夜晚他都无比焦急地想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但到头来,他还是要回到这里,回到这个目前唯一能接纳他的痛苦的狭小房间。
绘梨走到开水房接了点水,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同样狭小、黑暗的处所。
杯子里的热水不知掺了什么鬼东西,一股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