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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生尘上(三)(2 / 3)

法找到进去的路。但明煦帝的猜想是对的,臣的确能感知到北冥虚内的一些东西……那是身为凡人众生,毕生都难以触及的。”

沈容介看着虞晚香,说:“盛仪年间,天降神罚,北冥虚动荡,十三年大雪不息。凭云将军远在北冥虚,怕是不知道明煦二年,神赐昭世。”

“臣虽远在北冥虚,但确有一天,北冥虚动荡更甚……臣猜到天意有示。”江照霜说,“也是那一天,臣破了北冥虚第一道口,有幸一悟。”

“神示?”沈容介问。

江照霜摇摇头,目光变得很远,像是凝视着太遥远时光外:“不……臣才疏学浅,难以描述,比起神示,它更像一种太微弱的神赐,无法昭示,无法彰显,但臣接受了它的力量,也正是那种力量,臣知道,是时候归程了。”

“本宫明白了。”虞晚香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北冥虚不过一梦,能知能悟,能化能解,这就是消除神罚的关键。”

沈容介似有感慨道:“以及明煦年间的神赐……明煦帝如若能知,想必也……”

“本宫会完成皇兄的遗志。”虞晚香看着江照霜,“将军,你是唯一那个触及北冥虚的人。往后时日,本宫望你,多相扶持。”

江照霜撞上她的目光,微有一怔,随即道:“臣唯殿下是从。”

“好。”虞晚香轻快说,“天亮了,二位大人同本宫在这说了许久,本宫也不好让你们一无所获地离开……”

江照霜迟疑说:“殿下……”

“二位大人如若不嫌,便同本宫一道用膳吧。”虞晚香接完了后半句,笑起来。

吩咐完烟萝后,她推开窗子,天光带着夜色还未褪去的朦胧。虞晚香看着它逐渐强烈起来,成了灰暗暗的天。檐下依旧是落雪纷纷,掩了宫道。

——此道如长夜。

她望向北方。

“殿下。”江照霜搁下食箸,接过一旁烟萝递上的帕子,瞥了一眼她,烟萝识趣地退下。

“臣此般归京,在将雪城寻到了医仙的弟子。”

他这话是对着虞晚香说的,她看一眼沈容介,后者只是淡淡笑着。

虞晚香问:“何如?”

江照霜说:“医仙避世十余年,已是魂归北冥。将雪城并不太平,臣便擅作主张,将他老人家唯一的女儿、弟子,沧衣,接回了玉京。”

“沧衣……”虞晚香念道,“她现在在?”

江照霜平静说:“现下在将军府中,但终究不是万全之策。殿下觉得该如何安置?”

虞晚香想了想:“让她入宫吧。到本宫身边来。”

她能猜到江照霜是何用意。医仙这一名号,并不是全无来头。他一旦逝世,他女儿年轻无依,又泽世悯生,纯良好施,如若流落,只怕有心人多。

眼下她尚未登基,从沈容介与烟萝那了解,政权也不全然稳固。况且有魏九前车之鉴,她知道北冥虚的神罚是悬在她、也是整个凌云阙上的利剑,难以忽视,无法不顾。

能掌握的便要掌握,能为己所用的便不能放过。她在仙山上时,就早已领悟透彻。

江照霜没有反对,虞晚香心下了然。

“如此,臣就让沧衣姑娘明日入宫面见殿下。”他说。

沈容介忽然开口:“不巧。”

虞晚香懒懒地抱着暖炉:“嗯?”

“昨日洞花洲遣人来报……”沈容介低声说,“他们的七公子…亦是明日入京。”

虞晚香敏锐捕捉到他的称呼:“洞花洲?”

沈容介微微颔首,面色不豫:“玉烟泽十六洲自引蝶一战,颓靡久衰。洞花洲正正位于薄水渊与引蝶关相接处,向凌云阙臣服已久。不过自从北冥虚动荡之后,多有异心。眼下说是愿呈上七公子为质,只是……”

“入京,还是入宫?”虞晚香嗤笑道。

江照霜却蹙了眉:“沈大人,恕下官僭越,只是殿下都还未曾知晓,避烟阁中也不曾传来消息,你又如何得知?”

沈容介温了声:“将军不知,前些时日殿下抱恙,托臣代为处理杂冗之事。各位大人也多是直接将折子呈到金雨阑风楼,绕过了避烟阁。”

“沈大人是受盛仪帝爱重之人。”江照霜看着他,“下官并无置喙之意。殿下而今可还安好?”

虞晚香笑着说:“已然大好。本宫惶恐,将登大宝,朝野上下,多有难为,望二位大人,多加提点劝谏。”

她说完后,轻轻叹出一口气。

仿佛哪一年,哪一日,这些话语,就早已酝酿在喉间,说出来时,自己都未曾想到的自然。

是你吗?她想,真正的那位兰宁长公主。

在凭梦山上,她对人间界的了解,不过是师兄师姐口中听来、话本典籍中寻来,有关王族皇室,所感所闻,都是炊金馔玉、欢歌高堂。

只有亲临,只有亲见…才知从容不迫,有多难。

而今她凌于万人之上,尚且如是。那么魏九呢?短短几个时辰里,她数次想起他歇斯底里的愤恨、仇怨。

我必不负她……她对沈容介说。

我必不负你……她喃喃,只有自己听得见。

“殿下在想什么?”烟萝瞧着她,再度担忧。

虞晚香摇摇头,看着殿外沈容介与江照霜撑伞在雪中远去的背影,半是怅惘半是感慨:“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

可怜身是眼中人。

一日之间处境天翻地覆,所有人都在说北冥虚,都在恐惧终年不歇的风雪,所有人的性命都同青萍微末,而她是最飘摇无力、又必须承其冠重的那片。

“奴婢第一次见殿下,殿下就在念这首词呢。”烟萝展平了眉头,“奴婢不解其中意,只是殿下每逢此时,往往不开心。”

虞晚香望着她:“是么?”

烟萝絮絮叨叨:“奴婢第一次见殿下,是盛仪末年的春天。其实那时候也无所谓春秋冬夏了……不过那时候大雪还不曾下到玉京,宫城里还能寻到一些碧色。那是奴婢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瞧见紫燕宫中,那株琼玉花开放。殿下就坐在花树下,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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