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异士不知凡几,或有比恩公技高者。二弟说这话也并非扫大哥的兴,只是事关擒风寨上千人,希望大哥多留心。同时……”
青衣男子抬首,病弱的身形被火光勾勒,眼底似也燃了火把,发出一片熠熠的光:“若此人有异,二弟请,立即射杀。”
他太了解自己大哥对沈公的崇敬之情,当日沈公经过擒风寨惊艳了一众人,拒绝他们的投效,布下阵法求他们帮一个人。却没说帮谁。
大哥和寨子等了十几年,如今真的来了个人,他怕大哥失去理智,引狼入室。
男子褪去平日温和的面容,此时杀伐果断之态比大当家更摄人。众人哪里见过,登时连气都不敢出。
他的二弟不简单,他比谁都知道。但未料想会在今日露出锋芒。
可见是真急了。
寨主暗叹一声,叫一旁愣着的小厮:“愣着干嘛?拿件斗篷来,不知道你主子身体不好吗?”
“大哥!”
“好!我答应你了。”
沈芸英看着里面火光漫天,想着此行的目的。
第一,借人手救人。
第二,借钱。
如果凭借父亲的恩情,应该不难办成。除此之外,她还能帮着再改改那个阵法,给擒风寨多添一重保障。
寨门后,弓箭手身形紧绷,一根根银色的箭头闪烁着流光,直指门口。
见寨主来了,领头人请示指令。
寨主本想说散了吧,却听二弟一声轻咳,只得吩咐道:“所有人向后退十步,列阵。”
话音一落,众人便迅速动了起来,动作间只听得见甲胄撞击之声。
瞬时便列好了阵。
寨主点头,两人上前开寨门。
寨门缓缓开启。
门外之人负手而立,半束的墨发稍显凌乱,衣裳也遍布血污,但眸底含着华光,一身气势夺人。
沉寂却孕育着勃勃生机,一如十几年前的白衣男子。
寨主看清了人,诧异道:“你和沈放是什么关系?”
沈放,大魏的云麾将军,谢候手下第一人,用兵如神,十几年间从无败绩。
沈芸英负在身后的手一紧,滚了滚喉头道:“将军是我远亲。”
寨主点头,像是在回忆:“你很像他。”
二当家咳嗽一声,把他拉了回来。
“小公子半夜来访所为何事?”寨主连忙问道。
沈芸英撤下负着的手,微一行礼道:“在下名唤云央,深夜造访擒风寨意欲请各位帮我救人。”
救人?寨主和二当家对视一眼。
“不知各位可听说过渌州城土匪截孩童一事?”
“那不是我们寨干的!”稚气的守门人一听这事儿,立马道,得到二当家的一枚斜眼。
寨主却懂她意思了:“你是知道那群人的消息,要我们去救那些被掳走的孩子?”
沈芸英颔首:“寨主一语中的,正是如此。”
“云公子是如何得知的?”一直沉默的二当家与她对视,疑道。
这是事情真正开始谈了。
沈芸英不避不闪,将眼里的一切都坦示给他:“前几日我和我家丫鬟曾去过清山请那里的陈大夫看病,陈大夫拒绝了我们说少了一味药,我不甘心空手而归,便和丫鬟上清山采药。采药途中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且听见他们明日一早会送走那些孩子。”
二当家又问:“那如何找到擒风寨来?不直接报官?”
沈芸英再行一礼:“这便是此事关键。我探听到那群人准备将孩子送往京城,能在京城中掩人耳目让旁人无法察觉之人,我觉得不简单。如果轻易报官,只怕阻止得了这次,阻止不了下次。所以……”
“你想自己捉了这些人,放长线钓大鱼?”
沈芸英颔首:“沈将军是我长辈,幼年时曾授我阵法,曾有言擒风寨是友非敌,这里有他布的一个阵,让我有朝一日可以来看看。且事发紧急,在下身边又没有可用之人,这才深夜造访。”
二当家心里细细过了一番她的说辞,信了七分。他思考一瞬,缓声道:“是友非敌……云公子,朋友之间也没有白帮忙的。”
沈芸英听他这样说反而松了一口气:“二当家放心,在下略懂阵法,可将沈将军的阵法完善一二,保擒风寨五年,不,十年不受外界打扰。”
众人纷纷吸了口凉气。
二当家望着沈芸英的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他虽不通阵法,但道理还是懂的。要布一个旁人花十年都解不开的阵,此人的阵法造诣定要超世人十年。
沈放十多年前的阵至今都没人能破,寿命长短还是个未知数,她要在这之上再延十年……
她比十几年前的沈放厉害。
这样的人,就算耗财耗力也值得结交,更莫提这桩买卖并不亏本。
二当家想清楚其中关键,对寨主微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定了。陈睿去点上一些人,立马随我去清山!”
“是!”一人领命而去。
“我也去换身衣服,劳小公子进去等等。”
沈芸英颔首随他们进了寨,换了一袭黑衣,将一身血污褪了去。四周燃着火把,她在寨中随便走了走,稚气的守门人跟着她,不时看向她的眼里满是佩服和羡慕。
沈芸英觉得好笑,又有点悲伤,轻声问他:“总看我干什么?”
火光中小守门人挺胸昂首,响亮道:“你厉害,我佩服!”
“你很厉害,但我也不差!你觉得呢?”
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片段,是一个在战场上总是一马当先、英勇无匹的少年,在拐弯抹角地期待她的一句夸赞。
沈芸英有些晃神,她摇头:“我不厉害。”
她与守门人聊了几句,直到有人来禀可以出发时才停。
沈芸英的马来时受了伤,有人给她新牵了匹马。她动作利落地翻上马。
一队人整装待发。
守门人眼热地看着,央求寨主:“寨主,我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