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冲颔首,拱手肃然道:“我本打算过两日便离开的,但我对沈将军仰慕已久,愿在此多待一段时间,换公子此行无后顾之忧。”
沈芸英负在身后的手掐紧,她抖抖袖袍,对曲冲行一礼:“多谢曲兄成全。”
沈芸英又和他交流了一通改进训练方案的事,现在的训练之法大多是在校场练体力,快不适用了。下一阶段应该带这些人熟悉各种地势,也要重新分一下班,不能一人只会一样东西。
“便先如此吧,后面我会抽空回来一次。千追营就有赖曲兄了。”
曲冲抱拳:“曲冲必不负所托。”
校场断断续续吹着风。
沈芸英在点将台上观望着台下的人,风拂过鬓边的发梢遮挡了她的视线,等她将发梢安置耳后,看见了队伍角落里两个半大的少年。
一高一矮,一棕黑一白,一刀一剑。
她忽的一笑,缓步过去。
“剑得再下三分,挥刀时腰要用劲。”
两人纷纷停下,回眸地看向她,眼里都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清澈的光。
“云…云哥。”乌金朝她打招呼。
傅川两手持着剑柄,剑身朝下向她行礼。相比乌金,要拘谨得多。
沈芸英扶起他,再一次道:“不必拘谨。”
见他收剑于身侧不言,沈芸英便知这小子又没听进去。
她叹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乌金:“今日怎么没来找我?”
乌金露出虎牙笑:“哥哥说你昨夜回来很晚可能还在睡觉,不准我来打扰。”
沈芸英颔首,察觉到一旁傅川的视线,转眼去看又只见他垂着眸。
她又叹出一口气:“傅川,你真不愿去无名书院吗?”
傅川垂着眸的眼睫颤了颤,微点了下头。
“那你跟着我学剑吧,总比在这儿乱练好。”
傅川霍然抬眼,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的光,终于开口道:“真的吗?”
“真的,”沈芸英笑道,“明天一起来我院子。”便离去了。
得到肯定回答,傅川愣愣地站着,乌金猛地抱住他,高兴道:“我们以后能一起练武了!”
傅川被他撞得咳了两声,看着白袍少年远去的背影,悄悄抿起嘴角。
“这样说你得叫我师兄了!”乌金陡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松开他。
傅川疑惑道:“云央兄不是不收徒吗?”
“哎呀,那是师父谦虚,咱们学她武功不是徒弟是什么?”
“也是。”傅川也不介意。
乌金教导他:“不过不能在师父跟前叫师父,咱们私下叫。”
傅川点头。
……
教傅川学剑这件事,沈芸英考虑了很久。不仅因为怕耽误他,还因为她过几日前往京城用的身份是女身。
乌金性格大咧一些,或许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但傅川绝对是第一个察觉到的。
从哪一方面来讲,她都不应该收下他,在刚刚之前她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可她一看见他的眼神就说不出送走他的话。那眼里是举目无亲的孤寂,是想变强的渴望,是想留下的乞求。
前世父亲身死,沈芸英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傅川就像过去的她。她不愿辜负。
千追营已是她的队伍,女儿家的身份不可能瞒一辈子,但鉴于现下的世道,她要尽可能瞒得更久一些。
除了王虎等人,她也愿意相信傅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