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很钦佩有学识的人,再者您是前辈,先前在隔离院中如若不是有您的照料,万没有我的今日。这杯茶,说什么都该是晚辈敬给您的。也算是为了当初在隔离院中给您添的麻烦,道声歉。”
安夏将刚斟好的茶杯放在何医生的面前。
“从小我就生养在福利院中,空有这般身手,没什么学识。在前往B区的路上,结识了几位来自于W市研究院的伙伴。最初的血清样本就是他们拼死护下来的,可惜我...如果我能再强一些,这些对国家有用之才就不会命丧于丧尸之口。”他的语气淡淡地,却道出了令何医生为之震撼的内容。
最初,他只是听闻这位身手非凡的年轻人来自于W市。却不曾深想,他这一路上究竟是怎样与同行者在丧尸中杀出重围,才把这最重要的资料以及血清完好如初的送到千里之外的B市。
何医生缓缓地呷下了口茶。
眼前的年轻人,已不复初来B区时的那般淡漠。
在这里寻到了庇护养好了伤,就像是孤雁破风泅水的找到了归乡。
他的冷硬外壳,都在被这里的温情一点点的软化,终是露出了壳下那一点点的柔软来。
人类固然弱小,但却是懂得抱团取火,在末世中用尽一切的力量去求得火种。
有身先士卒的亿万万同胞们在这场浩劫中丧生,也亦有像W市的那些科研栋梁之才,在前往人类求生的道路上,不曾因为困难而却步不止。
林司慕推门而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三三两两的军官以及筑城工程师。显然是一幅会议没有达到预计效果的场面,几个高大的Alpha各持己见剑拔弩张的堵在办公室门口,大有要撸起衣袖打一场的架势。
那吵闹的样子哪还有半分战场上军士该有的冷静沉着。
日子紧迫的倒数着,这些人肩上的担子谁也不比谁轻。
不忍苛责的林司慕抬手用指节轻轻叩响了门板,这几人瞬间就收了声,仿佛刚刚吵嚷着恨不得掀翻屋子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如果各位还有什么问题,下去整理完毕明天例会上再进行讨论,今天就到此为止。”语毕,半秒不停就利落的将一干人等关在门外。
最近焦灼的例会让林司慕疲惫不已,关上房门的她已是不想再维持着干练的领导形象,随手将军装衬衫的领节松散开来,才得以稍稍喘了口气。
已得卫兵传报的她并未意外自己办公室里有访客,可面对着何医生,林司慕又想着倒还不如让自己继续去面对着那群吵吵嚷嚷的下属来的舒服。
“中将......”
“不用说了,这事没得商量。”何医生甫一开口就被林司慕给打断了。她就着桌上刚沏好的茶,自己倒了一杯便坐在一旁品鉴了起来。
惯爱甜食的她其实一点也喝不惯这种苦唧唧的茶水,确如安夏所言那般,办公室里堆满了下属偶尔送来的好茶,最后不是转手给了刑之颜那些人就是一直在这里落了灰。
她看着茶盏里的细密茶沫,茶水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荡开波纹,而后半晌才又开口道:“现下抵御北方丧尸才是重中之重,我没那么多时间去耗费在血清的研究上。只有等这事毕了,我才能腾开手去帮您寻找可供活体研究的动物。何医生,听我的,研究就先搁置吧。”
“活体研究?那我可以试着帮帮何医生......”
“你想都不要想!”林司慕陡然提高的音量吓得安夏一怔。“你懂什么是活体研究么?!你一个Omega瞎凑什么热闹,没有事就给我出去!”
安夏放下茶杯,将一旁搁置的文件隔了些距离往她那边推了下,转头拿起了大衣就走了,期间未言半字。
何医生看着林司慕暴怒的一拳捶在桌子上,茶杯被这力道给掼到了木质地板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着实让他惊了一下。
“中将,安先生并不懂这些,他只是出于好心...你也是一把年纪了,可别再气坏了自己啊!”
这安慰倒不如没有,瞬间让林司慕更不想说话了,她干净利落的将这尊大神也请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其实何医生的话也并无道理,他那么年轻,亦没接触过这些的安夏哪懂得这里的危险,不过是出于好心也想为自己减轻些负担罢了。可她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安夏去以身犯险,更不想在这研究上去白白耗费任何一条生命。
连日的压力,林司慕无从诉说,全都默不作声地压抑在自己的心里。
一转身,她就后悔不迭。
那是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人,怎么就那么蠢的控制不住,关心则乱的大声吼了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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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简青青就又要回去育养院报到了。
一直精心饲养的小麻雀终是因为多日的未进水米而死去了。
为此她的心情低落了好一阵子,也是一度的食欲不振。
寒气在窗子上凝结了一层厚重的白雾,透过窗子往外看去的一切都不真切,影影幢幢的令万物都像是被套上了一层虚影一般。
将最后一件衣物收拾妥当,简青青就坐在窗前向外看着。
不多时,宿舍的门就被敲响,来人是育养院的卫兵。为了保证每个Omega的安全,他们往来的路途上都必须由卫兵们一路护送。
两名高大的卫兵站在门口,就像是机器人一般的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其中一个接过简青青的行李箱就径自退却到三步之外,不与她有过多的接触。即使被圈尽在育养院中,所有的Omega清誉也一向是大家眼中非常重要的存在。
不仅往来接送的卫兵是精挑细选的,也为了保护Omega的安全,所有执行任务的卫兵都要像警备区的外勤兵一样使用气味阻隔剂和抑制剂,以确保万无一失。
近日精神不佳的简青青一到车上,被车内的暖气一烘就有些昏昏欲睡。
先前为了抵御风寒的围巾散落开来,露出了她一侧白嫩的颈子,只是无人在意在她的脖子上,有一处灰败的斑痕。
冬日的阳光洒落大地,舒冷又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