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一人,而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仗势极大。
为首之人英姿魁梧,玉树挺立,手握大弓,漆黑如深潭的眸子似笑非笑,“这位便是六弟吧?”
他也不等人回应便自顾自拱手,无甚诚意道:“失礼了。恕本王眼拙还以为是只野猪呢,本想猎猪,不想竟险些误伤了六弟你,真是冒犯六弟了。”
六皇子一惊,他出冷宫也有一年多了,诸位兄长也都大致见过,却对眼前这位毫无印象。
若说还有谁没见过的话,那便只有那位已封王的驻守边关的大皇子季弈城了。
而大皇子的母妃正是一向和淑妃不对付的贵妃娘娘。
虽比不得大皇子这样大架势,可六皇子也是带了随侍的,总不至于眼拙到会把这么多人误认为是野猪吧?
六皇子怀疑那人是在给自己下马威,面色有些不好看道:“是吗?那皇兄还是要多加留意的好。”
他本想直接回怼,但害怕大皇子会借机生事,到时反倒叫母妃为难。
为了不给母妃添麻烦,暂且忍一忍罢。
季弈城翻身下马,跨步向六皇子走去。
“留意?六弟你这话是在质疑本王?本王百步穿杨,箭艺精湛,那堆猎物便是佐证,不像六弟你……”
确如大皇子所说,他身后的侍从每人都手提肩扛着猎物,看起来收获颇丰。
而六皇子的战绩只有那一只孤零零的兔子。
大皇子剑眉入鬓,平添了一分桀骜不驯,他顿了顿,微微笑道:“总之,恐怕不需要六弟你来教导本王吧。”
真是挑衅十足,他似乎一点都不怕惹恼六皇子,眼里还带着玩味的意味。
六皇子微微握拳。
看眼前人有恃无恐的样子,小江子觉着若是和他闹起来祸及无辜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顿时有些头疼,可他只是小小一个侍从,要想左右六皇子的想法那可真是难如登天、痴人说梦呢。
忽然,大皇子行列里的一位绿裳公子下马,行到大皇子身侧,手微微挡在大皇子面前,温言道:“王爷,君亭以为六殿下也是好言提醒,所言亦有道理。”
大皇子一时使心憋气,只觉得他这位表弟实在不合时宜,总是如此妇人之仁,搅他的事!
但看在母妃和舅舅的面上,他也不好对这位表弟动怒,只好皮笑肉不笑道:“君亭你说得对,那便多谢六弟提醒了。”
他回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头也不回道:“我们走!”
杨君亭回望了一眼原地的六皇子几人,暗自摇头,也随大皇子一道离开了。
六皇子和小江子一行人目送他们离去。
经此一事,六皇子没什么兴致了,便也下令打转回营了。
路上小江子虽想借机套套近乎,但也知道这事急不来否则可能会适得其反,便只是捂着受伤的手臂不让血继续流,默默地坠在行列后面。
等六皇子回到营地下了马,小江子本以为他会直接回帐篷,不想六皇子却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小江……”六皇子顿了顿,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谁都得尊敬些了,“小江子,等会儿本殿会叫太医来给你瞧瞧的。”
小江子唇色苍白,忍着痛意下跪作礼谢道:“奴才多谢殿下恩典。”
毕竟是救殿下有功,太医来之后给他留了一堆伤药,小江子温良恭顺地询问了各种药的用途才将人送出去。
更深夜静,小江子埋在黑暗中面容微微扭曲,
不急于一时,可不要急呀,他有的是耐心去得到他想要的……
*
初冬将至,大晟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为北狄部族犯境。盖因今年有旱,水草不丰,以至初冬部族游民无以为继,遂南下扰境。
敌兵既至,眼看便要破关入内了,今上火急火燎地下令命镇北王季弈城返回边关,克敌制胜。
而第二件事比起第一件来就显得末足轻重了,只能算是宫中的喜事——帝第七子降生了。
关外打不打仗此时和六皇子并没有多大关联,最多不过是不用再担心大皇子会来找他麻烦罢了,他此刻更在意的是他那刚出生的弟弟。
可惜他猎得的那只兔子并不大,兔毛还不够用来给母妃做一条围脖,于是他便命绣娘用它来赶制一顶小帽,给弟弟戴上用来保暖正合适。
帽子刚送过来,六皇子便想带着它要去送给七皇子。
但他并未立即见到七弟,而是被乳母拦了下来。
乳母有些为难地委婉道:“殿下恕罪,七殿下刚刚才哄睡下,恐怕不方便见殿下了。”
其实婴儿精力旺盛,哪有那么容易入睡,只是娘娘吩咐了若她不在场不能让六皇子接近七皇子,乳母实在不敢违命。
六皇子“啊”了一声,有些失望。
但既然弟弟睡着了,他还是不要进去打扰,免得吵醒了弟弟才好。
六皇子正要离开,却听到里间突然传来了婴孩啼哭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快跑了进去,嘴里还关切道:“七弟醒了!”
他甚少进过这里。
七皇子睡在坐床里,手里握着不知何时放上去的小拨浪鼓,哭闹间手脚乱动挥舞着,不经意中拨浪鼓便脱了手,从坐床围栏的缝中掉了下去。
六皇子想去看一看、哄一哄弟弟,不曾注意脚下,脚踩到了拨浪鼓,脚底一滑便不受控制地向坐床倒去。
有人狠狠推开了六皇子,六皇子跌倒在一旁的地上。
还好没压到七弟,六皇子有些惊魂未定,并没有注意推他的人。
乳母虽然及时阻止了六皇子的动作,但到底是失责,惊惧地跪在一旁。
“你这是做什么!”
是母妃的声音,母妃一向是温柔的,他从未听过母妃如此发怒。
淑妃快步上前,将啼哭不止的七皇子抱在臂弯里悉心哄着。
她之前小产便伤了根本,这胎生的艰难,还细心养了许久才能落地走路。本想过来看看玄儿,不想竟看到了让她怒气填胸的一幕。
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