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夏之月,烈日当空。
京州市面朝广褒无垠海域,一连热半月,空气充彻咸湿潮热。原本菁绿动人的椰树也在炙夏牢笼中显得软弱无力,蔫蔫立在干燥沙壤。
整座城市仿佛陷入巨型奶酪棉花糖,被甜腻黏牙的糖丝儿缠绕的密不透风、紧紧相扣。
海上高架桥,一辆埃尔法保姆车顶着热浪疾驰,烫脚似的,轮胎快速碾过冒油光沥青路面,发出黏连的嘎吱声。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快讯,京州市气象局于一分钟前发布台风暴雨红色预警!”
“强台风级‘雪莲’将于6月12日21时登陆京州沅海南偏东216公里的东海海面上,届时降雨量可达150毫米,请广大市民做好防护,非必要,不外出……”
“啧,暴雨要是真来,我高低得给磕一个。”经纪人牛特奔倚着车窗哈欠连天。
午后困意汹涌,但仍战胜不了打工人的钢铁意志。
双手不听使唤的打开平板电脑,处理工作室堆积的邮件。
“牛哥,头可不能乱磕。”
司机马驰正装白手套,打着方向盘,一脸严肃告诉他。
“得朝东边儿磕,那才是求雨。”
“开你的火箭,别对一个濒临疯狂的打工人指手画脚。”牛特奔十指如飞敲键盘,就差脑门绑个红丝带,金字写着‘加油、必胜’。
结果四肢乱动幅度太大,胳膊肘不小心怼到车门的功能键。
车窗下降半格,紧接着热风如洪水猛兽般灌涌而入,温度飙升,空气发烫。
细细回味,竟还有点清新,是炙烤后的树脂香。
“哎呦我去!”
牛特奔手忙脚乱升上车窗,心虚的回头。
后座的睡美人畏寒惧热,娇气的很。
蛾眉淡淡蹙着,还未睁眼,白皙玉手先一步扯掉披盖在身上的风衣。
跃入眼帘是莹白如玉的肌肤,只穿着一条白色贴身吊带,遮过肚脐,与运动裤腰的衔接处裸露一截柔嫩腰肢。
“真好,还以为车炸了。”美人轻哂,刚睡醒声线微哑柔软,听不出半分冷嘲之意。
鹿瑶光支着下巴,乌发未绾,肌肤胜雪。一双桃花眼懒散半阖着,眼睑下还隐隐残余酒后的微醺醉意。
样貌漂亮的毫无攻击力,却是令人见一眼就念念不忘。
“祖宗,您醒啦?想吃什么,下个服务区小的给您抢回来。”牛特奔满脸堆笑的问。
“LinDa全球代言,抢不回,我把你头上那撮绿毛薅光。”
鹿瑶光惺忪打了个呵欠,逗趣儿似的威胁。
冷气重新充斥车厢,美人瞥眼拿起旁边座椅叠放的连帽卫衣,从头顶套上去,动作行云流水,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懒洋洋跷起二郎腿。
牛特奔下意识摩挲头顶挑染的一撮绿毛,这可是他的命根子。
“小祖宗,您真当我怪盗基德?说抢就抢?”
“基德:别来沾边。”
“您老人家真是贵人多忘事哈。”牛特奔咽下一口窝囊气,捋了一把后脑勺飘逸的小狼尾辫,才慢悠悠替她回忆。
“您昨儿喝多,给LinDa时尚集团小少爷给揍进医院,断了两根肋骨加四撮头发,咱赔老鼻子钱了。公关团队三十七小时没合眼,忙得跟陀螺似的团团转,都要冒火星子了。”
“那小少爷更牛,死要面子非说是互殴。给LinDa老爷子气够呛,正喊话让你公开道歉呢。”
鹿瑶光消化两秒,美眸恹色褪淡,扭扭脖子拍拍胳膊,活动一番筋骨,根本无所畏惧。
“我说今早起床怎么腰酸背痛,原来通宵打狗去了,啧。”
“所以那狗怎么招你惹你了?让您老人家亲自动手。”
“他跨越三千公里带了朵红蘑菇给我,还骗我说是草莓味的蘑菇力。妈的,我是喝酒了又不是喝死了,他当我智障?”
“或许以小少爷的智商,真认为那是草莓味的蘑菇力呢……”
牛特奔继续看着平板里密密麻麻的行程表,思索片刻。
“我们现在去沅海区赶个广告拍摄,十二点前搭最晚一班飞机去A国签约R.S高奢珠宝品牌的代言。”
“不过气象局说今晚刮台风下暴雨,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要是航班取消,虽说不可抗力因素,但R.S那头肯定不高兴。”
“没事。”
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R.S欧南区总裁,是她哥。
*
保姆车刚驶入酒店地下停车场。
上边就开始刮狂风下暴雨、电闪雷鸣,地下三层的感应灯忽明忽暗,像拍大片似的。
牛特奔拖着大包小包,叹了口气:“真是怕啥来啥,刚刚收到通知,摄制组从沅海南边赶来,机器被台风卷跑了,又被暴雨拍高速上泡澡,正等救援呢。”
“我看了下,这几天航班都取消了。”
“那我们后面的行程怎么办?”马驰锁好车门,无奈摊手。
两道视线不约而同落在靠墙边吊儿郎当玩手机的老板身上。
感受到召唤。
鹿瑶光将手机揣进兜里,朝二人走去,拿出两张房卡,莞尔轻笑。
“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好好休息,饿了随便点,记我账上。”
她压低帽檐,转身摆了摆手。
“我去九楼找我哥了。”
二人表情受宠若惊,捧着房卡像烫手的山芋,一瞬间交换无数眼神,最后还是牛特奔忍不住朝着那抹倩影低吼。
“每次都记账!每次都不报!!鹿扒皮啊啊我恨你!”
“支付宝到账,五元。”
“支付宝到账,五万元——”
牛特奔眼巴巴看着马驰卡里多出的余额,顿时如鲠在喉。
是半夜醒来都得扇自己两巴掌的程度。
真该死啊!骂早了。
鹿瑶光跟导向标识走到电梯门口,里面白炽灯亮得刺眼,她眯了眯,隐约看见是一双男人的长腿。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