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村落不大,这两处院子在村口占了最大的地方本来就显眼。
两位风姿各异的男子站在门前,相对而立,一人白衣落拓,一人凛然贵气逼人。
皆是人中龙凤,很快便引来村中妇人围观。
吵吵嚷嚷,话说的却不好听。
“这柳娘子也真是不安分,丧夫还大着个肚子又勾的一个男子来。我瞧着沈公子也被勾的迷了心窍。”
肮脏不入耳的声音清晰传入江沫痕耳中。
他眉头皱起,偏头瞧向一麻衣村妇,正扒着旁人咬耳朵。
许是那眼神淬了剑光般太过渗人,后者后退一步讷讷不敢言。
“某瞧沈公子出门有事,这般堵在旁人门前不耽误公子吗?”江沫痕错步不让,牢牢站在院门前,冷着脸看人。
村口聚了太多人终究不好,沈卿尘看向院里,向村民走去。
“各位,这位是柳娘子故人,特意来寻人,大家不要胡乱猜测了。”白芪接了公子的示意跑上前去解释,他生来一张圆脸,见到人都笑,经常帮村里人一把手。
再见那男子杵在门前,一语不发,通身凛冽渗人。
怕了惹了麻烦上身,大家哗啦一下又散了去。
院内静悄悄,初秋的暖阳从不高的院墙上垂落,照在石板地上。
墙缝里头上了小片青苔,绿油油暗暗发着光。
灵若起身挑开摘支窗,看见外头明媚暖阳,心头也跟着有些舒坦。
她打算在院子里走走,修理一番院中花草。
大夫说孕期要适当走动,这样于母体有益,也更利于临盆产下胎儿。
云归扶着人迈出正堂的门,一抬头却看见院门口站着的人。
二人眉头一蹙,侯爷竟还没有走。
她偏头看了眼主子,小声问道:“夫人,怎么办?”
灵若不分一丝眼神与屋外,一身简单轻便的罗裙被裁剪的刚好没过鞋面,不至于拖曳摔倒。她因有孕丰腴了些的面庞带着艳色,素手纤纤拂过院子里头那株扶桑花树。
有些惫懒的声音懒洋洋道:“无需管他,他爱站着就站着。”
自从月份上来后,灵若越发对旁的事情有些力不从心起来,人也惫懒许多。
“是”云归低下头去,拿着一旁放着花洒去外头取些水去。
她低着头经过江沫痕旁,福了一礼,却被一只横向打开的手臂挡住了去路。
如此却是忽视不得了。
忍着心头颤意,他看见一方食盒,“给你们夫人的,元记的方糕,软糯香甜。还有酸枣干,都是孕期爱吃的,本侯明日再来。”
话音落下,江沫痕缱绻留恋的眉眼看向里头红衣纤浓的身影,他知晓灵若不愿见她。
但就这般能看着她也很好。
他牵过了系在村头柳树下的马儿,往镇上奔去。
烟青在客栈内拿着盛京送回来的消息,却慌了神。
消失已久据说已经死于突厥之手的镇国公府二公子刘不韦突然回来了,还是大胜归来。消息上达天听,才知晓他离奇又凶险的经历。
五年前,他率军突围失败,所幸假死混入突厥俘虏带回的奴隶中。
潜伏五年之久,恰逢塞北军分军三路,与戍守在塞北的镇国公取得联系,里应外合一锅端了突厥中营。
北边小部落元气大伤,朝中可把兵力集结重点放在草原。
此举,大大缓解了朝中军饷辎重之困扰,天天吵闹不休的户部和兵部可以暂歇。
总之,圣上龙心大悦,强弩之末的身体瞧着仿佛好转了些,宣刘不韦上殿听封。
朝中内忧外患,这是好事。
但这刘不韦是夫人的小舅,为人混不吝,说的不好听就是一块滚刀肉。
他回京尚且安分了两日,见过了圣上将军情一一禀报过后便扛着那把伴他沙场征伐的大刀打上衡阳侯府。
工部敕造的匾额,上头还有衡阳侯花了人情请大儒所题的字。
如今被一刀劈成两半,破烂的不成样子。
听说衡阳侯本还想闹,求见圣上,哪知太子拦着不让见人只道龙体欠安,除非要事不能容任何人打扰。
如今正窝在府里闭门不出,唯恐被揍。
他一日不出,刘不韦便一日不走,搬了张躺椅就悠哉悠哉倚靠在侯府门前。来了人便唠上一句衡阳侯猪狗不如的作为,引得全城百姓纷纷扬扬看热闹。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刘不韦回来了,常年戍守边关的镇国公亦要班师回朝,说不准日后便不走了。
听得门外传来动静,侯爷回来了。
烟青急急忙忙将消息告知江沫痕,却不防看见后者不为所动,低头沉思的面庞。
“侯爷,江府来信,刘不韦已经找上门了,就是侯爷不在,只有老夫人和小姐二人他才晾着没来。”
衡阳侯府已经成了盛京的笑话了,下一个就要轮到江家。
他作为江沫痕的下属兼心腹,不愿看见主子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赫赫战功就淹没在流言中。
“是我对不住灵若,舅兄看不惯我也是正常。至于太子殿下,不是受流言所扰之人,若觉得我能用,就不会因流言弃之。”
听见主子这样说,烟青才放下心来。
他理清思绪才发觉江沫痕是一人回来的,心头又生疑,话也不过脑子:“夫人呢?侯爷你怎是一个人回来的?”
江沫痕心头又插一刀,看向烟青默默摇了摇头。
既然刘不韦回来了,那灵若的消息也不能瞒着他。
就算灵若不愿和他回京,但这小村落里又无奴仆,连个大夫都得到镇上去请,江沫痕不放心灵若。
若舅兄能劝灵若回京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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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阳侯府内,衡阳侯柳岩正窝在书房内,一壶茶接着一壶茶喝。
嘴里头急出了个大燎泡,火辣辣地疼。
往日再善解人意不过的孟姚此刻不淡定了,她耐着性子替柳岩沏茶,心里头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