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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众人大气不敢喘,侯爷自打发落了下人。又有几个嘴碎的议论夫人的事被严惩,少了当家主母懒散的下人们倒是紧了皮子兢兢业业做事。
江老夫人得知儿子上门赔罪,还将府内大半产业都送与灵若,听说是和离的补偿。
她心痛的三天三夜下不来床,看着江沫痕跪在床前侍奉汤药如何哭闹也无用。
只得了他冷面的一句话:“错在江府,就是母亲也难辞其咎,自是要补偿。”
“为人子,我不孝,母亲要怨便怨我吧。”
直到出征前他都没有再见到灵若,镇国公府守卫森严自是闯不得。
此处出征,他同刘不韦同行,分属不同营。
凛冬第一缕风吹过冰冷的墙垣,江沫痕勒紧马缰回望巍峨城墙,仿若在京中一处楼上看见一抹亮色。
刘不韦出征,她定是会来相送的吧。
这年隆冬,大雪飘飞,厚厚的白雪堆在良田上。农户皆笑道瑞雪兆丰年,来年能地更多粮食。
镇国公府内,灵若诞下一女,小名岁岁。
寓意求岁岁安宁,平安顺遂之意。
大雪天,朝廷的军队却没还没有回来。北部游牧部族缺衣少食,已是强弩之末,最后关头尤做困兽之斗。
大雪封了官道,辎重难行,双方胶着。
过了三月,灵若摇着波浪鼓逗弄岁岁,过了刚生下来那段面皮皱巴巴丑丑的那段日子岁岁逐渐白皙,眉眼瞧出灵若的影子,唇鼻却肖似那人。
她摇着鼓,清笳二人也在一旁笑着夸赞小主子真好看。
屋内地龙烧着,温暖如春。她看着窗外鹅毛飞雪,不知为何,心里头有些慌乱不安。
小舅还在浴血厮杀,但前些日子传信回来许是再过些日子便回来了。
她说不清道不明此刻是在忧心小舅,亦或还是也忧心江沫痕。
收回了心思,将注意力重新投回到女儿身上。
拨浪鼓的珠子撞击鼓面清脆的声音勾的岁岁伸出了小手向上做抓举状,张开的口中啊啊叫着。
一日夜里,房门被敲开。
呼啸而入的寒风席卷而入,灵若起床先看了眼在屋内小床上睡的正香的岁岁。
岁岁年幼,她便想让孩子先待在自己身侧,遂乳母喂奶后便在耳室旁后者,后半夜再来一次。
她快速拿过外衣穿上,见是清笳进来道小舅回来了,有事寻她。
这般晚了,不过小舅竟回来了。
意识到后,她急忙随清笳出了门去,穿过回廊,在厢房外头见到了人。
走近,接着廊下挂着的灯笼见到他甲胄未除,上头猩红带着暗色的液体凝固。
他两手抱头坐在廊下,听见脚步声面上挂着苦恼,张嘴后又合上像是不知如何说。
“灵若,信上说你诞下一女,我要当外公了。”说到这他面上虽笑,唇边却有些僵硬。灵若素来了解他,眉睫轻轻颤了下,柔声道:“岁岁很可爱,现在已经睡下了,小舅可以明日去瞧他。”
“小舅你回来了,外公知道吗?墨斋说大军似是要过几日才能到。”
灵若聪慧,就知道他这副模样瞒不过她。
这件事却是他有愧于江沫痕,他一手撑着廊柱站了起来,才瞧见右腿处暗红一片,摆手示意他无事道:“我倒是无事,先一步向太子报了军情。就是江沫痕,他...替我受了一弩,草莽抢的攻城弩,就射在右肩下。横穿过肩背,药石无医。”
“北部军营药物匮乏,军医也没有太医院高明,事发当日便护送人回来了。”
“医师说他盔甲衣裳内藏着个香囊。”
这件事本可以不用与灵若说,但那香囊刘不韦认得是灵若的手笔。
思来想去这许是江沫痕的遗愿,还是快马加鞭先行于军队说与灵若听。
盛京的雪很大,夜间尤盛,学渣子打在廊下拉着的厚帷帘上噗簌作响。
刚从厢房内出来一会儿,绣花鞋里冰凉一片。
国公府尚且如此,惶谈边关。
她恨他,不想再见他,但没有想他死。
他对不住自己,但若是对大邺的百姓而言,他无疑是个好将军。
灵若低头看着绣花鞋被学渣子打湿上头的绒花,一晌无言。
她抬起头看向刘不韦,声音平缓:“所以,小舅来寻我是为了?”
她话说到一半,刘不韦扶着廊柱的手掌青筋暴露,金黄的臂甲随着动作泛着光。廊柱光滑的柱体留下指印,刘不韦恨自己的无能。
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力,甚至不敢再看灵若:“医师说他多半活不了了,除非求生之意足够强,边上有在意之人不断同他说话,若七日内醒来还有救。”
“灵若,我是一军主帅,一将功成万骨枯,每死一个兄弟我都心痛。之前与你说的,小舅失言了。”
刘不韦更觉无脸见灵若,之前明明承诺过若她不想见江沫痕,绝不主动提及。如今不仅提及,还想让她救人。
灵若没有多余的动作,就站在那声音平静道:“小舅你没有错,身为一军主帅,我知道你想抚恤每一个兵卒。江沫痕为国所伤,你提的要求不过分。”
“况且,你就是不说,我知道了也会去见他的。”
“毕竟他也是岁岁的父亲。”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晃,烛火在里头摇曳,灵若桃花眸潋滟。
刘不韦不知是他的请求,还是只因为岁岁,或是灵若自己的想法。
过了一夜,本不敢来镇国公府门前热闹的百姓们围了一圈,远远地看着。
一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跪在国公府两个大石狮子前哭喊,说尽她做的恶事。
众人不明白她的身份,如今听着也听出门道来了。
她原是柳家大小姐的婆母,在江府待柳小姐不好,多有苛刻。
如今唯一的儿子上了战场重伤生死不明,正求着人回去救命。
虽然不明白救命为什么要找柳小姐,但听前面的话,众人不免淬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