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叔，宋先生这是改变主意想和我面谈了吗？”
直到上车前，展颜都还有些懵。
冯叔坐在副驾，吩咐司机开车后笑着回道：“小秋婉拒了您的合伙人邀请，心里分外愧疚，这边又不好打车，便说让我来送送您。您的地址是？”
展颜对那个“深感愧疚”不置可否，遗憾地“哦”了声，报好地址后又听冯叔道：“展小姐和小秋是校友，唤名讳即可，他不喜欢别人用尊称。”
展颜有些讶异。
难怪冯叔并没像一般的偶像剧里一样喊“少爷”，而是选了个更为亲切的称谓。
不过想起宋秋屿那冷冰冰的态度，展颜有些犹豫不决。
冯叔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女孩纠结的样子，了然地补充了句：“小秋其实性子很温和的，如果不是因为.......”
展颜直觉有瓜，悄悄竖起了耳朵，却见冯叔叹息一声，转移了话题。
直到回到家，展颜也没打听到什么事导致了宋秋屿的性格大变。
啧，最烦说瓜说一半的人，展颜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冯叔记了一笔。
***
展颜跟那位名为「autumn」的客户约好了傍晚七点线上咨询，见时间还早，便打开Trimble SketchUp先画了两套图纸。
俩小时不知不觉间过去，展颜把完成的工程图纸发给黄建国，对方回得很快。
「黄建国：小展你这效率是真的高啊[大拇指][大拇指]」
「黄建国：[转账400元]」
展颜收下，和对方客套了两句，瞥见下一条信息后眸光微顿。
「黄建国：小展啊，你和我闺女一样大，我跟你说句真心话。以你目前的水平和名气，接我这种图纸算是自我消耗了，你就没想过去接外包吗？」
黄建国口中的外包指的是私下揽活。
园林设计虽然近些年行业不景气，但小几千还是洒洒水的事，远比画工程图纸来钱快。
「展颜：谢谢您的好意，但的确是公司不让啊」
「展颜：[抱拳]」
展颜就连梦里都在兼职赚钱，但她心底有一条很明晰的线。
有些事情触碰不得。
眼看时间将至，展颜登陆了「煮鱼」的账户，却见autumn已经在线上了。
她打了个招呼：「哈喽哈喽，你准备好了我们可以随时开始哦。」
对面输入了半晌，问道：「请问信息模式可以吗？我目前不是很方便通话。」
金主都发话了，展颜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
打字对她而言还更轻松，毕竟用文字伪装热情温柔比伪装语气容易多了。
「没问题的呢！在我们正式开始前，我想先询问下你的情况。你希望我怎么帮你呢？走出暗恋吗？」
「不是，只是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我希望找个人聆听。」
展颜收到回复后，又确认了下autumn开出的价格，心中感慨世界上的冤大头果然多。
恋.缘APP特殊之处就在于它是自由定价的。
客户绑定银行卡后先输入金额，劝退师会选择合适的价位接单。
行业平均开出的价格是300元/小时，autumn的报价却是800/小时。
并且他没有任何索求，需要的仅仅是安静的聆听。
展颜突然觉得俗话说的也并非全对：天下这不就掉馅饼了吗？
她回复得很迅速：「明白了。你愿意跟我分享下ta是个怎样的人吗？」
很多人认为劝退师是个零门槛行业，顶多就是要面临很多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可事实是，劝退师反而是最需要语言技巧和敏锐感知力的，尤胜心理咨询师。
煮鱼老师之所以能在短期内成为业内顶尖，抛开展颜的敏锐度不提，还有她的一种分寸感。
譬如此刻，展颜与客户之间是零了解。她并没有贸然假设客户的性取向，而是选择了“ta”。
「她很乐观，看着很温柔文静，其实也有自己的小脾气。明明是我的学妹，可是她不论是心态还是社交能力，都是我需要仰望的。」
学妹，外乖内暴，心态好，社牛。
展颜记下了这些重点。
「那你和她的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如果见面指的是双方的话，那已经过去3607天了。」
3607天，十年。
爱远不及恨，它脆弱又短暂。
而当一个人在没见面的情况下单向暗恋了十年，他暗恋的大概率是幻想中的那个她。
而这很大概率是因为...... 意难平。
展颜思忖片刻：「如果能给你个机会重回过去，你最希望和她做什么？」
她静静等候着对方的回复，指尖随着挂钟的嘀嗒声轻敲桌面，一下又一下。
这不是她第一次接单恋的单，这个问题也问过很多人。
他们的答案都大差不差，无非就是表白、在一起。
可autumn似乎是个例外。
他说：「我希望能亲口祝福她，愿她开心无忧。」
「或者更贪心一点，让她认识我。」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上午和高中同学碰了面，晚上又听了一段青春校园多年暗恋，展颜摘了隐形眼镜进入梦乡，梦到了自己的高中时期。
明理高中放眼整个苏晌市，都是拔尖的存在，被特批免考初升高，初中和高中都在同一个校区。
多少有钱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来，又是捐钱又是盖楼的，一个比一个积极。
这也导致明理高中有了个绰号，叫富家子弟的后花园。
但每个贵族高中也都有那么几个例外，他们因为成绩优异被特招进来，是学校的预备状元，和冲刺清旦大学的尖子生。
展颜就是其中一个，还是初中就被破格录取的本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