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怎么?楚兄这是不想动手了吗?”
见他迟迟不肯拔剑,萧元璟神色一转颇为凌厉,威压逼人。
纵然如此,楚玉沉默片刻后仍不曾动手,只沉声问:“殿下不是说只要让秦姑娘设计,引诱他午时出来便可吗?为何要真的杀了泽月城的十户百姓?”
萧元璟不想让他犹豫不决的竟是此事,他眼中不屑,欲成大事何必拘泥于手段,嘴角蓦地冷笑:“本王倒想问一问楚玉兄,你觉得眼前人为何会到如此地步?”
“我......”
楚玉一愣,不解萧元璟何意。
萧元璟知他答不出来,便好心地同他解释道:“你跟在本王身边也这么久了,应当看得明白。骗一个人尚且要做足了功夫,要让他周围的人都跟着做戏,人人都把这件事当成真的,方能瞒天过海滴水不漏。”
“而骗一群人,三言两语成不了虎,戏台子搭了也不是谁人都看,不若直接一刀杀了,把尸体摆在他们面前,再由他们本就再熟识不过的人把杀人的凶手说出来,那么不必再费任何力气,民愤自然就起来了。”
“这样带着血的民愤才是真的民愤,这样的民愤胜过一时恼怒冲动,才是用泼天的凉水都浇不灭的,这样的民愤才能让满泽月城的百姓都上门逼迫他出来。自然要见了血,才能让他们知道真的有妖,才能让他们恐惧,恐惧必定惊慌,惊慌又生了愤怒,如此才最真实,才能让玦离公子奋不顾身地前来,我也才好顺应民意铲除妖孽,所以楚玉兄,你说那十户人家到底该不该杀?”
萧元璟眉梢微挑,目色阴冷地盯着楚玉,一番话连贯至极滴水不漏,这般深沉到极致的谋算,跟毒辣到如此地步的手段听得楚玉神色凝重至极,再掩不住万般骇然,脊背森寒,几番紧咬着牙关却终究不答一言一语。
萧元璟懒得理会他这些,别过目光又转向昆玦,却是极为戏谑地道:“我说的没错吧玦离公子?你果然很是奋不顾身。”
他眼底十分不屑,昆玦靠着城墙已经虚弱地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目色阴寒地盯着他那双谋算至深的眼。
萧元璟回过头:“楚天师还是不要太过在意他人性命,从你为我效力开始,你楚家便已经卷入这场旋涡之中再无抽身的可能,纵然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楚家想想,后面的话我便不必多说,楚天师睿智无双不会不明白!”
他一番话虽不十分狠厉却直中要害,于楚玉而言更是不可逃脱的事实。
楚玉心中一惊,眉头愈发蹙紧间,停顿一瞬,终究缓缓拔/出了剑,一步步走向昆玦。
“玦离公子,得罪了。”
楚玉咬牙挥剑指向昆玦,看到的是一张何等狰狞的容颜。
万般苦痛皆写在他眼中,额头同颧骨处的血肉几近剥落,模糊不清的暗红血肉中渐渐露出白骨,双手几乎已是十指白骨森森,愈显得修长诡异。
他始终沉静地不发一语,既不求饶,也不惧来人手中三尺长剑。
惟有那双星辰般的眼眸自始至终都未改变,眉宇间依稀可辨之前独绝的容颜。
昆玦望着眼前的刽子手,想起这人倒也姓楚。
他嘴角不觉露出了笑,直直迎上将他烧成这般模样的天光,灿烂又温暖,耀目得......让人睁不开眼。
活在世上万万天,他还从不曾这般拿命来体会过,刮骨剔髓的痛是真的,可彻骨的烧灼让自己感觉自己还活着也是真的。
再如何不堪,不如多看两眼。
“动手吧。”
昆玦眼中的光渐渐熄灭,浑身自我恢复的自愈之力也不再抵抗,任由烈日将自己焚烧殆尽,楚玉高举了手中长剑,目色倏凛,凌厉剑端直指昆玦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