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之又再深叹,边叹边笑,眸光却泛起一阵隐忍,他本该好好看顾好这个妹妹的。
萧云淮错愕不已,手里捏着那枚精致的钱佩又再看了看,此物原是这么得来的,他扑哧又再兀自笑出了声。
怪不得这些时日他来草庐时,常见如鸢神神秘秘地出去,也不要人跟着,回来时又是灰头土脸地回来,楚逸之问她怎么回事,她也只是笑笑说不小心蹭的,现下听来方才明白原是这般,一想到她负着伤还一点一点去挖山参又手忙脚乱弄得灰头土脸的模样,萧云淮手里便愈发将钱佩攥紧。
“她不傻,她只是可爱。”
回过头来他又再目极远方,神情忽然轻松了许多,明朗一笑。
“你其实......就算留不住她,也可以把一切都告诉她。”
楚逸之蓦地变了语气,眉宇微蹙,“或者是把辟阳珠毁了,湛王欲引大妖出世一事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剩下种种城府谋算,你我二人也可从容应对。”
“把辟阳珠毁了,她会难过的。”
说这一句时,萧云淮想也没想。
“你也看到了,她为辟阳珠可以赔上性命也不要,我如何还能毁她心之所向?”
“况且就算当真将辟阳珠毁了,也未必就能阻拦湛王引那大妖出世,你我至今仍不知辟阳珠与那大妖之间是否有何种联系,萧云澂既如此煞费苦心地欲成此事,便决然不会因为辟阳珠没了而就此罢手。”
楚逸之轻叹,这倒也是。
“我不想她卷入我同萧云澂的纷争,我只盼她一无所知,心无挂碍,如此才能保她无虞安泰。”
“所以你便决定好了此生都要她不再来元安?”
楚逸之望眼萧云淮萧肃惘然的神情,不由得又再沉叹。
这一问到底让萧云淮身形忽滞,是啊,此生都不要她再来,自己与她也就此生再不复想见,方才他同如鸢说什么边关异动,不过都是他不要她回到元安的借口罢了。
“既然萧云澂要利用她引出大妖,大妖又极可能就是那公子,她一旦来了势必再不能脱身,而那大妖亦恐毁我元安。”
“不若就此让她回去,让她带着辟阳珠走得远远的,让她把辟阳珠交给那公子,随便他们去到多远的地方,让那公子护她一生清平安泰。如此,湛王的苦心筹谋便也扑了空,而后我同他怎么斗都无妨,只要一保她平安,二保元安,便是萧云澂要掀起多大的风浪,自有我在,不需她有半点沾染。”
很快,萧云淮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色,一字一句和缓有力,望着不远处的城池,目光也比寻常更为坚毅。
“那你呢?”
楚逸之见他如此模样终是不忍。
萧云淮知他此问何意,笑了笑:“我初时见她,她独自悬坐于湖心亭内仰首望月,月光落在她身上静谧安然,她便似整个人都在发光,我见她便如见天上月。她道元安似明珠,我便要替她守住这颗明珠,如此,心中无憾。”
远处万家灯火在他眼中有些氤氲,他既要护住这颗她眼中的明珠,也要护住她,只是低首看着掌心中钱佩上的盘肠结时,眼中却又再惘然。
此行一去,再会无期。
今后抬首见明月,便如你我长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