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蓝天空,风暴盘旋,哀泣呼啸。
深紫大海,雷电穿梭,闷声鸣叫。
天空和大海之间,悬浮着一大片岩石群。
古川绫侧卧于其中一块巨石上,左手支撑着脸颊,面色漠然,眼眸无波无澜地看向不知名的远处,姿态懒散飘渺。
她维持这个姿势很久很久,手未动过,眼未眨过,仿佛没有生命的精致美丽假人。
桀骜不驯的狂风无意间闯入,变得温顺而乖巧,轻轻吹拂她柔软发丝,偷偷拉动她淡蓝衣角。
暴躁锐利的雷电不小心闪现,变得虔诚而柔弱,缓缓爬到她修长指尖,悄悄盘踞她白净手心。
敦厚沉稳的岩石看不下去,黄色光晕向外扩张,坚不可摧的防御罩阻拦两者对她的骚扰。
狂风怒吼,雷电尖叫,岩石纯良。
古川绫目光落在虚无之处,似乎看见风和雷、岩石群激烈争斗的神奇变化,又似乎仅仅神游放空。
无意义!
无意义无意义!!
神明的注视消失,她的存在无意义。
风消失了,雷消失了,岩消失了。
天空和大海化为恐怖的深渊漩涡,失去支撑点的她一点点下坠。
下坠,下坠,无休止地下坠。
就这样,投入深渊的怀抱吧!
她眸色漆黑,唇角上扬,笑容病态。
下一瞬,她枯萎的心脏微微跳动。
是神明的气息,微弱又清晰。
风重新出现,活泼俏皮,带着自由的旋律和蒲公英酒的清香。
风轻轻拥抱她,淡淡酒香似有若无萦绕鼻尖。
古川绫迟缓眨眼。
黑漆漆的视野里,突然出现数不清的羽毛,洁白而飘柔,光芒纯净而温柔,照亮心如死灰的眼眸。
她眼睛反射着柔光,神色怔怔,缓缓伸手,摊开手掌。
肆意而自由飘荡的羽毛群中,一片羽毛脱离队伍,如流星般目标明确向她而驶来。
垂眸,注视着手心散发着白光的轻柔羽毛,她紧紧咬着唇,鼻尖一酸,眼眶铺着一层浅浅的水雾。
她颤抖着祈祷——
巴巴托斯大人,不要丢下我!
别再丢下我!
手掌紧紧攥成拳,羽毛牢牢困在掌心。
泪眼朦胧间,雪白而圣神的巨大翅膀不知何时出现。
神明的气息更强烈,无处不在。
古川绫僵硬着身体,不敢扭头看向后方。
“欸!绫子别哭啊!”
神明空灵悦耳的声音透着苦恼和无措。
很近,近得仿佛在她耳边呢喃,蒲公英酒的清香更加浓郁扑鼻。
哭?
哭是软弱无能的表现,她从来不哭。
古川绫眨了一下眼,滚烫泪水顺着脸颊的水痕欢快漂移。
风柔柔吹着,感觉到脸上凉凉,她才恍然自己泪流满面。
纯洁雪白的翅膀缓缓收拢,如同一个大大的拥抱,将她密不透风地圈进神明的怀中。
巨大的翅膀合拢,她身处白茫茫的空间。
所见所闻所听,皆诉说着神明的亲临。
手心攥着那片羽毛,她下颚紧绷,目不斜视直视前方,似乎要把洁白的翅膀盯出一个洞才罢休。
一颗脑袋靠着右肩,一双手揽着腰部,神明不辨雌雄的声音自耳畔钻入。
“绫子为什么哭呀?不开心吗?走,我们去做点开心的事吧。嗯......去璃月,偷岩神摩拉克斯的头发,嘿嘿,拍卖给璃月人,怎么样?”
“或者,伪装成摩拉克斯,给璃月七星指派任务?绫子觉得哪样更好玩呀?”
活泼又自由的神明啊,有着顽皮稚子一般不谙世事的心,有着沉稳智者一般洞察世事的眼。
古川绫唇线放松,呼出一口气,偏头看向神明。
纯白的帽遮挡着刘海和眉头,碧绿的眼眸带着暖暖关切,神明正注视着她。
紊乱的情绪平息下来,她微微勾唇,“没事,巴巴托斯大人您还在便好!”
女人犹带泪痕的脸颊浮现轻松微笑,颓废堕落一扫而空,有一股炽热坚定的信念自她专注凝神的眼眸传达而出。
巴巴托斯唇微张,注视着偏头看过来的女人,长久长久,不愿移开视线。
他已然忘记原本打算要说什么。
“我的神明大人。”
“如果有一天,你将要奔赴死亡的怀抱。”
“请告知我,您的信徒愿永世追随于您,无论人间、天堂、还是地狱。”
“我知我并非您唯一的信徒,但我想成为您最偏爱的信徒。”
“我的神明大人,就算我并非您最偏爱的信徒也没关系,您是我唯一挚爱着的神明。”
巴巴托斯愣住不动。
唇上落下轻轻一个吻,柔软香甜,一触即离。
巴巴托斯恍惚回神。
女人不知何时转过身,面对着他,双手环抱着他的颈部。
而他原本搭在她腰腹的手,转到她背部。
脸颊被她轻柔又珍重地捧起,她带着歉意开口:“巴巴托斯大人,请宽恕信徒的无礼。”
虽然声音带着歉意,但她的表情不以为意,死不悔改,毫无亵渎神明的惶恐。
巴巴托斯脑袋卡壳。
永世追随!!!
唯一挚爱!!!
他的思维、情绪、心跳大乱。
神明和信徒保持着面对面姿势,专注注视对方,没有再说话。
无需语言,视线、表情、动作即可表达一切。
双方心知肚明,在意对方,非常在意。
巴巴托斯突然想到温迪,虽然温迪跟自己关系匪浅,但他还是有点好奇女人口中的回答。
“温迪呢?”
神明纯洁清澈的碧色眼眸充满好奇的求知欲。
古川绫一字一顿,认真道:“他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