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秋节后,闻诩不曾出现过。
随着年关将近,西京城内的氛围越发紧迫,出城进城查得格外严格。就连在大街上行走,都有可能被拦下调查身份。
侯府那早早传来消息,让戚瑶寻个理由出城躲躲,过完年再回来。
戚瑶在城外有庄子,但她觉得城外未必会比城中安全。而且她要出城带的人也太多,肯定会引起怀疑,干脆全都留在城中。
为了以防万一,戚瑶让林小山一家暂时搬进许家。
那处院子人少,也没有护卫,若是西京城乱很容易出事。
林小山搬来,最高兴的莫过于许夫人。她可还记得戚瑶提过的那姑娘,如今终于能寻到机会同林小山打探消息了。
又过了小半月,许夫人神神秘秘地来到戚瑶院中,她递给戚瑶份叠起的红纸。
戚瑶狐疑接过,“是什么?”
许夫人道:“你瞧瞧就知道了。”
戚瑶是见过侯府送来的议亲礼的,因此红纸上写着的东西,她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是干嘛用的。
“莫非……”戚瑶惊喜抬头。
许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是,就是那日你提到的姑娘。小山一搬进来我就去找他打听了,那姑娘未定亲,家中只有一位老父亲,她要求嫁人时要带着父亲,因此黄了许多亲事。”
对于许夫人来说,别说是带着老父亲一起,就是再多带几人,她们许家也养得起。更何况她见了那姑娘就觉得喜欢,落落大方毫不怯场。
主要是俩孩子也相互满意。
戚瑶将红纸重新叠起,她还给许夫人,道:“总算解决了伯母的心头大事。”
许夫人收好红纸,“可不是嘛。最重要的是大家都称心如意,其余的问题咱都能想办法解决。说起来这桩婚事也算是你介绍的,待定下后,我定要让厨房好好准备一桌菜肴谢你。”
戚瑶面前还摆着高高一摞账本,许夫人有心同她聊,又怕耽误她,只能先离开。
两家的亲事在年前定下。
许夫人了却心事,置办年货时刻意多备了一份,统统让儿子亲自送给未来亲家。
于西京众多百姓而言,夜夜宵禁,这个年过得不够畅快。然而他们不知的是,夜夜宵禁的背后是权利的更迭。
宫中与庆王的斗争戚瑶知道的并不多。
流传到她耳中的版本是,除夕东宫太子病逝,宫中那位年迈丧子,悲痛之下昏迷不醒。于是在朝堂重臣的举荐下,庆王“被动”肩负起储君责任。
其中的腥风血雨并未传出半句。
等到东宫太子年后葬进皇陵,庆王正式搬进宫中,代替昏迷不醒的圣上处理国事。
戚瑶觉得事情还没结束。
起码闻诩一直未曾出面找她。
就闻诩那性格,他若是得了空,就是深更半夜也要偷偷跑来。他没来就代表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西京的危机还没解除。
两个月后的一个深夜,圣上驾崩。
庆王长跪不起,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无论旁人怎么劝说都不愿起来。甚至哭晕好几次,最后只能被人抬回寝宫。
国不能一日无君。
圣上驾崩后朝中官员提议庆王尽快登基,庆王不愿。后来是朝中百官跪请,庆王才“被迫”登上龙椅。
戚瑶得知后只觉得庆王很狡猾,看似他每一步都是被逼前进,可每一次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东宫无后,庆王是先帝仅存的血脉。他登基算是理所当然,可两个月的时间太子与先帝接连去世,他若是太迫切地登基,旁人肯定会怀疑是他出手那两位才会去世。
庆王如今推脱不肯登基,届时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
在庆王登基后,朝野中开始有反对声音出现。
闻诩就是这时暴露在众人眼前的,一时间闻诩俨然成了新帝的刽子手。只要是反对新帝的官员,都被新帝找了出他们的罪证,然后罢官抄家
连着几日,朝野之中反对声渐无。
而带人抄家的闻诩则成了他们弹劾的重要人员,他们弹劾闻诩手段残忍,残害忠良。闻诩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新帝默许的,说到底他们还是想折断新帝的羽翼。
直到赵指使回朝,领着闻诩挨个去弹劾他的官员家中道歉。
两人手持长刀,说是道歉,实则是示威。
赵指使的手段谁不清楚,他们敢欺负闻诩这个初生牛犊,遇到赵指使连个屁都不敢放。
等闻诩清理完朝堂之事,已是阳春三月。
此时距离婚期不到一个月。
闻诩虽然比前阵子有空,可最多三五日才能找戚瑶吃顿饭,有时饭没吃完就匆匆离开。
到了婚期前半月,许家开始拒绝闻诩登门。
竹星和竹月拦在门前,苦口婆心地劝导闻诩:“闻世子,您就先回吧,婚期将至,新人若是见面恐怕不太好。”
“如何不好?”
闻诩皱着眉,想要硬闯,又怕会惹戚瑶生气。
“这也是姑娘的意思,她希望下次同您见面是在新婚当日。”竹星道。
大门堵的结实,闻诩只得铩羽而归。
闻诩离开后,竹月和竹星同时松了口气。
自打年后她们见到闻诩,总觉得闻诩怪吓人,周身带着厮杀后的煞气,让她们不敢同他直视。
新帝也知道闻诩婚期将至,他趁机给闻诩许多任务,让他务必在婚前处理完,不然婚后不给他时间休息。
闻诩自己上的贼船,只能认命。
处理完新帝布置的任务后,已到了婚期前夕。
闻诩沧桑地进了御书房,麻木地回报近日任务。
新帝听得满意,他放下奏折,道:“朕记得你明日成亲,正好给你三日假,等婚后再去锦衣卫当值。”
“三日?”闻诩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这阵子他累得要死,就为能多得两日休沐时间,怎么才三日。
新帝笑了笑,道:“闻爱卿是不是觉得时间太长,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