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啊报应。”
黎礼抄起笔戳他的颈椎骨:“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何源吃痛,猛得往前倾身,椅子被拖着发出尖锐的摩擦音。
马奋箭步从讲台冲下来,怒道:“黎礼,别以为有书拦着我就看不到你的小动作了!从一落座就在那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同桌讲完前桌讲,左右逢源,日理万机啊你!既然这么爱发言,那讲台你来坐,来来来,你上去替我讲!”
全班哄堂大笑。
“马老师我错了。”黎礼身正肩平地坐好,声音格外乖巧,“您继续讲。”
马奋见她认错态度良好,面色缓和几分。
目光触及课桌上乱糟糟的文具和纸稿,气又不打一处来,卷书敲桌沿:“你看看人家傅绡的桌子,再看看你的,垃圾堆吗?”
傅绡与黎礼隔道而坐,她下意识看过去,撞上对方轻视的眼神。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傲。
黎礼轻哼了一声。
马奋随手拿起《疯癫与文明》,翻了两页:“以后这种无关紧要的课外书少看,高中了,还要考大学的,心思放学习上来。”
《疯癫与文明》讲的是哲学,和政治语文也算沾点边,算不上闲书。马奋是数学老师不懂,不过黎礼不敢辩白,从善如流地点头。
马奋满意点头,又对着她思忖,拖音道:“黎礼啊。”
黎礼如芒在背,不详的预感腾升:“在。”
“上次开会碰到严老师,说你以前对演习不上心。这样,今天救人标兵就由你来当吧,正好帮你培养点危机意识。”
严老师就是那个罚黎礼写检讨的初中班主任。
以班长谢明为首的男生们开始疯狂鼓掌:“好好好!”
学校为了具现灾难现场,激发大家的互助精神,演习中会找人扮演无法独自逃离的伤者。
这时候需要“救人标兵”站出来帮助伤者脱困,逃出生天。
这是个费力的苦差事,惯例都是由男生来担当。现在马奋指定了人选,谢明他们自然喜上眉。
黎礼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点头。
何源扭头,幸灾乐祸地冲她挤眉。
“何源好像很开心啊,”马奋说,“那你来当伤员。”
何源:“......”
随着警报拉响,教室里烟雾发生器开始作业,滚滚浓雾汹涌而出,消防演习正式开始。
同学们戴上事先发放的过滤式呼吸器,从前后门分批鱼贯而出,在老师的指挥下撤离教学楼。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见班里大部队走得差不多,何源往地上一摊,眼一闭:“来吧。”
黎礼:“?”
何源睁开眼:“快救我啊。”
他平淡地棒读设定台词:“我被熔断钢筋砸到脚了,站不起来,啊,好痛啊,有没有人救救我?痛啊——”
黎礼踢了他一脚:“别演了,快起来。”
“少废话,背我下楼。”
“烧死你算了。”黎礼转身,瞥见门楣外马奋铁青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她迅速回蹲,把后背露给何源:“同学坚持住,我赴汤蹈火也要把你带出去。”
何源就是耍耍嘴皮子,倒也没真好意思让瘦弱的女生来背。
陡然一个鱼打挺跳起来,手搭在黎礼肩上,尽责扮演一瘸一拐的伤者。
黎礼踏出门,一眼就看到从楼上撤下来的徐昼然。他在人潮末端,距走到他们七班门口还要点时间。
她倏然弯下腰。
何源冷不丁失去借力点,差点摔倒:“你干嘛?”
黎礼:“鞋带散了。”
广播孜孜不倦地播报着消息:“请同学们分班次有秩序地撤离教学楼,按既定路线到达操场安全点。严禁奔走推搡,以免发生践踏事故。请同学们……”
何源等了一会:“好了吗?”
黎礼抬头看眼那道行至半程的身影,手挪到另一只鞋:“还没好。”
何源说:“你系鞋带就系鞋带,老伸脖子做什么?”
黎礼声音慢吞吞:“哦,我落枕了。”
何源:“......”
烟雾逐渐弥漫开来,楼道内变得白蒙蒙,黎礼原本黏在徐昼然身上的视线失了焦距,只得站起来:“走吧。”
上方倏然传来闷响和惊呼。
似乎有人摔倒了,一只鞋子滚落在黎礼脚边。
校制女式圆头皮鞋,小巧精致,搭扣上绑着蝴蝶结系带。
黎礼捡起来去找它的主人。
这时人流渐渐稀疏,大部队都下楼去了,雾气也淡退。
一位女生扶梯而坐,捂着脚神色痛苦。徐昼然蹲在她身边,伸手要探查,被她挡回去了。
黎礼知道这个女孩子,唐诗,因为长得好性格也柔,是高中部很多男生心中的女神。
她把鞋子放在唐诗边上。
徐昼然抬眸看了她一眼,拿起鞋子替唐诗穿上。
皮鞋的侧帮偏硬,穿时难免碰到扭到的脚踝,唐诗忍不住低吟,额上沁出一层汗。
“很疼?”徐昼然动作停下,垂眸看她。
唐诗咬牙不语,长睫微颤,撇开头去。
似乎在忍痛,也像在赌气。
黎礼默不作声下楼时,何源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说:“你的心上人心有所属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