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要加入一个社团。
或许徐昼然是为了清净,才会选择加入最冷门的棒球社。
黎礼又仰头望去,破天荒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徐昼然就站在栏杆边,浅灰色衬衣,外面套着藏蓝色的开衫。
袖口挽上去一截,露出削瘦的腕骨。
月亮在他身后升起,清辉勾勒出他清癯的轮廓。
走廊上人来人往,喧哗声不绝。
不知道为什么,黎礼心里冒出一个词——孤独。
徐昼然好像天边的月亮,可望不可及。
但她很想将他拉下来。
周子枫说了句我靠,显然也发现了徐昼然。
黎礼哼了哼:“差点就信了你那些鬼话。”
“肺腑之言你不当回事。”周子枫啧了声,“那你倒是去表白试试,就知道我周某所言,无半分虚假。”
“不要。”
“那你千方百计接近他干嘛,闹着玩?”
“如果我表白被拒绝了,那不是很丢脸。”
黎礼这辈子都没有被发过好人卡。
“怕什么,反正你脸皮厚。”
“所以。”
“所以?”
黎礼眼睛一弯,说:“我要等徐昼然主动向我表白。”
周子枫:“......”
“这个概率,”他认真思索片刻,告诉黎礼,“大概相当于你高考拔得头筹后买彩票又中了一等奖,聊胜于无。”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黎礼给了周子枫一拳。
周子枫闷哼一声,怨道:“我要是徐昼然,对你这种凶巴巴的女人可喜欢不起来。
“谁要你喜欢。”
江岸自从受了处分,倒是规矩起来。
他底子不差,本本分分听了段时间课,月考竟成了匹黑马,名次从吊车尾跻身班级中游。
作为高中部赫赫有名的争议人物,有关江岸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到处有人说江岸转性后学习之魂觉醒了,再这么进步下去,迟早要比肩徐昼然。
江岸在食堂吃着饭,听到背后有人这么调侃,当即起身把人家餐盘扬了。
吓得对方溜之大吉。
江岸和徐昼然不对付,在新献不是新闻。至于是什么过节,无人知晓。
江岸心里烦闷,烟瘾冒头,找了处偏僻的假山,点燃烟,将机油见底的打火机掷进湖中。
没吸两口,乌云蔽日,豆大的雨珠倾洒下来。
烟头被浇熄。
“操。”江岸低骂了声。
黎礼把下午美术课要交的手工作业落在家里,舒雅中午给女儿送过去。
因为教学楼离后门进,母女俩便在后门见面。
舒雅把纸雕灯给黎礼,又拎过来一袋石榴。黎礼生平最讨厌籽多的水果,不肯接。
舒雅硬塞给她:“拿着,和同学分着吃。”
她只好带上那袋沉甸甸的水果,选了条捷径回教室。
途经白水湖,一声惊雷在耳畔炸开,瓢泼大雨随之而来。
黎礼钻进假山洞避雨,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洞内光线黯淡,只能依稀辨出是个男生,或许是身高的原因,压迫感很强。
洞内逼仄,要容纳两个人有些捉襟见肘。
黎礼往外探出点身子,光线从让出的罅隙中照进去。
她回望了眼,那个人居然是江岸。
江岸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两人目光相触,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天色昏黑,雨势丝毫不减。江岸倚在石壁上,把烟拧了,打了个呵欠,率先打破僵局。
“你手上拿着什么?”
黎礼低头看了眼:“水果。”
“左边那只手。”
“这个啊,灯。”
“买的?”
“自己做的。”
“能亮吗?”
他语气还算平和,不咸不淡的口吻,仿若在闲聊。
黎礼慢吞吞说:“能,粘了灯带,有电池。”
江岸兴味盎然:“看看。”
黎礼于是打开开关,暖光从纸框中层层渗出,像一点烛火映亮周围石壁。
“挺厉害。”江岸笑了,“有空教教我呗。”
黎礼没有接话,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
江岸站直了,往里稍稍:“你躲那么远干什么,喜欢淋雨?”
黎礼一直有小半边身子露在外面,湿意浸透了衣领,贴在肌肤上刺骨的冷,她牙齿打着颤朝里躲了躲。
过了片刻,江岸再度开口:“你还记得我是谁不?”
“不记得了。”
“我可记得你啊。”
江岸身子微倾,声音中携着玩味的笑意,“高一七班的黎礼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