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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水寺前有个莲花塘,传闻九天仙女下凡游历时曾在此沐浴,所以又名仙子湖。
朝阳初跃,灼灼的光覆在湖面上,映照着澄亮天空。
有个顽皮小孩朝湖中丢了块石头,水镜破裂,涟漪泛起。
黎礼目光落在朝岸沿扩去的水纹上,倏然触及两道熟悉的身影。
盛鉴还是一头标志性的自来卷发,背着帆布挎包,提着一捆香。极给面子地接过发单员递来的宣传单,看了看,骤然折叠攥于手心。
徐昼然走在他外侧,不紧不慢走着。两手空空,不像来进香拜佛,倒像是来游山玩水。
发单员笑吟吟把传单递过去,他略扫一眼,似乎兴趣不大,没有接。
黎礼看向徐昼然时,他仿佛心有感应般,也眺高望过来。
盛鉴侧头和徐昼然说话,眼尾同样扫到黎礼,在汪洋人海中笑着朝她挥手。
唉。
人长得美,在哪里都很醒目。
黎礼也举起了手,用力挥了挥,浑然忘记这只手还抓着饼。
福糖饼掉落在地,顺着斜坡滚入纷沓的行人鞋底,不见踪影。
好像隐约听黎斐讲过,寺里布施的一切食物都是高僧诵经赐过福的,容不得浪费,容不得蒙尘,否则会遭致坏运气。
佛门圣地,宗教气氛浓厚,连黎礼都不自觉被影响,心念未动,人已经跳下石头去找了。
有人狠撞了她一下,香柱尖擦着她的眼而过,眼泪登时不受控地涌出。
黎礼站在原地,用掌根捂住眼睛,火辣辣的疼。
盛鉴已经走到她身边:“黎礼,你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黎礼才放下手,顶着朦胧泪眼说:“我的福糖饼掉了。”
话音刚落,刺冷的风袭来,眼睛受激,眼泪又争先恐后掉下来,仰起脸都止不住。
她只好用手背频频擦拭泪水:“就一个招手的功夫,它就不见了。”
徐昼然一愣,不就是丢了个饼,至于哭成这样?
这样委屈。
“黎礼。”
他听到自己开口,声音轻哑。
正揉搓着涩痛的眼睛,黎礼听见徐昼然喊她,微仰起脸,迎着天光等待他讲下去。
因为刚哭过,少女眼角眉梢都是红的。
纤长卷睫弥满湿意,被泪水覆盖的眼眸格外亮,如池底的黑曜石,清澈动人。
有泪珠顺着她盈润的脸颊滑下,挂在下颌尖,欲坠不坠。
徐昼然眼帘半垂,抬起手,指尖刚要触上她的下颌。
盛鉴费力拨开人流,举着饼气喘吁吁道:“是这个吗?”
油纸被人踩散了,饼几乎四分五裂,左上角被咬了一口,牙印明晃晃。
黎礼确定这就是自己丢失的那个饼。
吃是不可能再吃了,但是得给它风光大葬。
黎礼在寺庙后门废弃花圃里找了个风水宝地,挑根趁手的树枝挖好圆坑,将福糖饼嵌进去。
又向盛鉴借来三柱香插在饼前,默诵了句“粒粒皆辛苦”,这才满意地跳下石阶。
出了苗圃的矮篱门,黎礼这才想起来问徐昼然:“你之前突然抬手,是要干什么?”
徐昼然:“有虫子。”
“啊,什么虫子。”黎礼慌了神,环顾左右肩膀,又摸摸头发,“有没有停在我身上?”
徐昼然:“没有。”
黎礼又让盛鉴帮忙检查,确定身上真的没虫子才放心,边走边说:“我还以为......”
后半句又咽回去,这个以为挺自作多情的。
徐昼然淡瞥她:“你以为什么?”
她到底忍不住:“我还以为你要帮我擦眼泪。”
盛鉴忍俊不禁:“如果徐昼然会做这种事,那也太吓人了。”
黎礼点头:“也是。”
徐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