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间自习室套内面积要比双人间大得多,甚至室内还有独立咖啡机和铺着地毯的休息角。
只不过自习桌椅照样连成排,黎礼习惯性坐最里面的靠窗位,徐昼然在中间位置坐下。
周子枫最后进,看着仅剩的靠门座位,沉默了两秒。
“徐昼然,咱俩换个位置。”
徐昼然:“为什么?”
“因为我这个人胆小敏感,”周子枫把书包甩桌上,“坐中间会让我有安全感。”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视线相交,仿佛有暗流涌动。
黎礼出声:“......要不然我坐中间?”
黎礼掏出数学错题本,向徐昼然摊过去:“我这题看不懂。”
徐昼然瞥了眼:“哪里不懂?”
“哪里都不懂。”黎礼身子也略倾过去,指着题目说,“这个预设条件是不是就有问题?”
“没问题啊,这题很简单,再读三遍题干,稍微转动下脑子,你就明白了。”
黎礼:“......”
“我问你了吗,”她无语看向插入两人中间的周子枫。
周子枫咳了声:“这种题目完全不需要徐昼然出马,问我吧,我知无不言,拿出毕生所学教你。”
说着回到自己座位,拍下一页稿纸,朝她招招手:“来。”
黎礼没有搭理他。
周子枫转而看向徐昼然:“你马上要参加冬令营比赛了,还看这种弱智题目,会让你落入舒适区,降低智商阈值的。”
黎礼眯起眼:“弱智吗?”
徐昼然淡道:“不会啊。”
黎礼:“听到没,人家都不觉得——”
徐昼然不紧不慢说:“偶尔看看这种弱智题目,调节下紧绷的脑弦也不错。”
黎礼:“......”
所以重点不在弱智上面是吗?
她扯回本子垫在肘下,烦闷地趴下来,挫败感排山倒海袭来。
见黎礼一脸颓然,徐昼然低声说:“我没有说你是弱智的意思。”
黎礼叹了口气。
还不如不解释。
自习室书桌上摆了九里香,好闻是好闻,就是招飞虫。
有只轻落在黎礼右肩上,徐昼然下意识抬起手臂,要去拂掸开。
手刚伸过她脖颈,就被人擒住。
“徐昼然,你这样——”周子枫拖长腔调,声音拔高,“不好吧?”
徐昼然蹙眉:“我哪样了?”
狼子野心都暴露成这样了,还装无辜?
黎礼扭头,瞥了眼徐昼然被抓住的手,同样奇怪:“他怎么了?”
周子枫沉默片刻。
“他趁你趴着,”他说,“想偷偷摸我。”
徐昼然:“?”
黎礼也沉默了片刻:“......要不然我出去?”
给你们留点空间。
接下来她完全无法集中精神,错题本上每一道她都需要向徐昼然请教。
一旦徐昼然开口,周子枫就会搬个小凳过来加入讨论,美名其曰“集思广益”。
论着论着整个话题就会跑偏,气氛会陷入诡异的沉默。
所以第三次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溜出来透气时,黎礼索性把错题本也带了出来。
休息区新增了两只猫,一台扭蛋机,绿植也换了更蓬勃热烈的花型。
黎礼怕猫,躲在靠窗的沙发角,边翻本子边等咖啡机磨完豆。
突然手机进了一条微信。
【江岸】:这么乖啊,又跑去自习。
黎礼猛然抬头,除了那只黑猫睁着圆瞳与她对视,其余人都惬意地在做自己的事,音乐声轻缓舒适。
她又朝窗外看去,江岸站在灯牌下,冲她挥挥手。
下一瞬,新消息弹出。
【江岸】:怎么今天多了一个,好像在学校经常围着你转来着。黎礼同学,有备胎?
【闪闪发光的礼】:他是我叔叔。
【江岸】:那你叔叔挺显年轻的。
【闪闪发光的礼】:是的,他一天做三次脸部保养,五次全身护理,九次光子嫩肤。你要是能做到,也可以像他一样永葆青春。
【江岸】:。
祝关楷问:“岸哥你在笑什么?”
江岸收起手机,一棍子敲在他肩上:“叫你盯姓赵的,盯我干什么?”
朱寥憋着笑转过头,神情一凛:“来了。”
江岸撩眼看去,一道削瘦人影从拐角走出。路灯洒在他身上,勾勒出眼镜金边和紧绷的下巴颏,提着帆布袋,右手抱本书,人倒斯斯文文。
朱廖啧了声:“看照片还不觉得,真人可真老成,不像大学生,反倒像大学教授。”
祝关楷眼睛盯着赵栎阳:“岸哥,你还没说这小子和你有什么过节呢。”
江岸瞥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祝关楷说:“我也不是八卦,只不过我想根据他对你的冒犯程度,决定等会下手的轻重。”
“是个变态。只要打不死,”江岸悠悠道,“就往死里打。”
祝关楷怔然:“变态?这书呆子能有多变态,变态到一天要做二十张卷子,不写完不睡觉那种吗?”
朱廖默了瞬:“那是真挺变态的。”
“人不可貌相。”江岸嗤道,“看过犯罪记录片没,那些变态杀人狂,学生时代大多数就像他那样的。性格阴暗,闷头不说话,有事全藏在心里,憋久了就要出事。”
祝关楷点头:“莎士比亚说过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朱廖:“那好像是鲁迅说的。”
“我知道啊,”祝关楷说,“鲁迅不就有个笔名就叫莎士比亚吗。”
朱廖:“......”
赵栎阳在校外租了房子,离开学校图书馆后并未回家,而是先去了趟偏僻弄堂里的文印店。
江岸领着俩小弟在斜对面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