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按下发送,忽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行踪这么详细地跟明司佑交待,便把一个个字都全部删除了。可在思考了近两分钟后,我又打了一行和删除前一模一样的文字,这次手指一颤,发送了出去。
抱歉,还未满十六周岁的陶霓在高一这年的雨季,矫情得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明司佑都没有再回我信息。我把手机收回包包里,压制下满上心间的失落。
雨势在逐渐变小了。就这样快步走回家去,应该不至于会比落汤鸡凄凉吧。
“还在下雨。”
迈出的前脚还未着地,身后有一把甚是耳熟的低沉嗓音穿过嘈杂的人群闯入了我的耳朵里。
我僵直了身子,没有回头。或者更准确些,是不敢回头。
“走吧,我送你。”
明司佑走到了我的右手边,撑开了伞。
我抑制着稍显凌乱的呼吸侧头看向他,对上了他那双深不见情绪的墨眸,一时恍了神,脚下不自觉地随着他迈开了步子。
这一路,沉默得只听得见雨滴在滴答滴答敲打雨伞的声音。我克制着自己没由来的紧张,刻意拉开和明司佑的距离,好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一些。而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刻意,没有在我往伞外一边移动时向我靠近,却不动声色地把伞一点一点地向我头顶上方倾斜。
本已变得稀零的雨,突然又摇身坠落成了倾盆大雨。偶来的几丝冷风吹得雨凌乱无章,砸在伞上好似在弹奏着一曲狂野的摇滚曲。
即使是在这样大的雨中行走,我也没有感觉到身上有半点的湿意,而不用证实也可以知道,此刻明司佑右边的肩膀,只怕已经全部被打湿了。可遮掩着我顶上的天空的这把伞,依旧在缓缓地往我这边移动。
我的胸口一阵悸动。
能否认吗,在这一刹那,那种被人呵护着的幸福感,强烈地敲击着心房,在心脏的每一次搏动中顺着血液流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甚至促使我在在迷乱中生出了大无畏的勇气,一寸寸向明司佑越走越近,伸出右手握住了他撑着伞的左手。
十指相触的这一瞬间,明司佑的手微抖,迅速变得僵硬。
动作走在了大脑前面的我想制止自己的冲动时已来不及,并且更莫名其妙的,当抓回了理智后,我不仅没有选择立即缩回手,而是把自己也吓到地放纵着这股冲动。
就让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更不正常些吧。什么都不要去思考对错、应该不应该。
逃避着吧。
再走出了两步,明司佑的手终于动了动。我忍着涌上脸颊的羞赧想着他要甩开我的手了,然后还会冷着脸说上一句:陶霓,你不止奇怪,还很不知羞耻。
我在等着他羞辱我。
可是,他没有。他非但没有而且还烦我住了我的手,和我一起抓紧了这把在风雨中飘摇的伞。
我们之间的距离,没有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