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室里做作业,直到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去吃饭回宿舍了,我才下楼到学校的小超市里卖一瓶李一晨最爱的奶茶。我承认,这听起来似乎有收买人心的嫌疑。
再回到教室时,我的课桌上多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朝明司佑的座位望去,可他并不在。
我把面包和牛奶都收进了抽屉里,想不到其他处置它们的办法。经过了中午那出,我没有把握明司佑在我用那么恶劣的态度对他后还会关心我。
就当什么都没有吧。陶霓最拿手的,不就是逃避了吗。
翻开练习册,我接着算没有做完的数列题。
踩点来上晚修的李一晨看到她桌上的奶茶和那张写有我的道歉语的纸条时反应很冷淡。她没有和我说话也没有看我,一如这一个星期以来继续把我当透明人;等一节晚修上完,奶茶被她移动了位置放在了桌角,而纸条,已不知所踪。
多半是被她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扔了吧。
这个想法如一股寒流倒灌入心,寒了身体。
我看了看李一晨边看小说边捂嘴轻笑的侧脸,没有了再主动搭话的信心。
谁敢相信,我们的这段友情,竟如此脆弱。
终于,在晚修下课前几分钟,一张纸条从隔壁桌悄悄挪到了我正做着的练习册上。我惊喜地拿起纸条打开一看:下课去操场散步。
这个下课铃很快就敲响了。
李一晨边哼歌边随意地把桌上的堆成一堆,拿起一口未喝的奶茶先走出了课室;我略一迟疑,还是几步追了上去跟上她,和她一起并肩下楼出了教学区。
直到来到了夜色蒙蒙、没什么人影的操场,我终于再次鼓起勇气先开口,“一晨,对不…”
“其实你不用道歉,你没有错,”李一晨打断了我的道歉,主动拉起了我的手,“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霓霓,你想选择谁是你的自由,我不应该乱发脾气的。我早就后悔了,特别看到你一点都不跟我生气我觉得很难受,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和好。”
“不是,我知道你是因为关心我才会这样的。”
李一晨瞬间笑了出声,“行了,那就我们都没错,鉴定完毕。”她拧开奶茶的盖子,喝了一口后递给我,那俏脸上分明绽放着李氏独家“电死人不负责”的招牌美笑。
我接过奶茶喝了一口,和李一晨对视相笑。
终于,雨过天晴了。
“早就跟你说过司佑是个好男生了,果然是我李一晨的好朋友,有眼光,”李一晨伸手搭在我的肩上,眨着眼睛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从演讲比赛那会儿他就在关注你了。”
我一愣,接不上话。
李一晨继续说,“不过你们俩现在发展到什么阶段了?怎么在班里还是不讲话跟陌生人似的?”
“我也不知道。”我诚实回答,这因刚和一晨和好的好心情因为提起明司佑而大打折扣。
“你也不知道?我天,你知道我问他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吗?”不等我回应,一晨自顾自地往下讲,“他也告诉我不知道!”她无奈地扶额,“真受不了你们,心思一个比一个难猜,我想帮忙都不知道要怎么帮好。”
他也不知道。
我低头盯着脚下颜色在夜里暗红的塑胶跑道,沉默无语。
不知道,是敷衍,亦或是确实不知道,谁也没有个答案。连我自己,都不敢问自己这个问题,更不要说去找明司佑要个明白了。
更何况,我怎么可能会抛弃我的自尊和骄傲,主动去和明司佑说话。
宁可就这么拖着,好强着,折磨着,难受着。
其实,最怕的,这些所谓的感觉,到头来不过是我的一场自演自秀。
见我陷入了深思,李一晨几次动唇想说点什么,但终是没有吐出一个字。她就这么静静地陪着我,两人牵着手在夜空下的跑道上一圈圈走着,等待那宿舍的门禁铃划破夜的温柔和宁静。
在走回宿舍区的校道上,李一晨轻轻哼起了这么一首歌: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何时该放弃/何时该前进/连拥抱都没有勇气。
暧昧让人变得贪心,找不到相爱的证据。
无奈我和你,写不出结局。
放遗憾的美丽,停在这里。
明司佑,这会是,你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