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和杀戮很残忍很血腥,仍然要让它发生呢?”
“孩子,这个世界从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存在着不公平。而且,永远都不可能消失,达到所谓绝对的公平。”妈妈抚着我的头发,幽声说,“权力,地位,金钱,都源自人内心的不满足和贪念。贪念,是劣根,也是人性。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东西,你无法剔除,只能靠后天心灵和精神上的修行去控制它,不让它成长为自我毁灭的恶魔。出生在战乱地区的那些女性,她们先天无法选择,后天更无力抗议和反抗。你要知道,人世间有太多事情,到底是没有办法通过努力去改变,去实现。”
我听着妈妈这段哲学性的话,似懂非懂。
妈妈看出了我的迷惑,微微一笑,说:“以后经历多了,你就会慢慢领悟的了。慈慈,妈妈想告诉你的是,以一颗平常心去接受身边的不公平,做一个为自己快乐的人。你只需要记住,顺从内心的想法,活出自己阳光的一面,做最真诚和善良的你。”
我认真地点点头,“我记住了,做一个阳光、真诚、善良的女孩。”
“好孩子。”妈妈把我的手收进她柔软的手心中,转了话锋,“慈慈,从你爸爸把我们接来凉京后,我一直对你很淡,没有尽到一个当妈妈的责任去关心你、照顾你。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对你尽过半点责任。想想,我真的是一个糟糕的妈妈。”
“妈,你别这样说……”
“来,先听我说完。”妈妈摆手制止了我往下说,自己接着道,“这些天里,我一直在反思。上天这么仁慈给了我一个补偿那些年错过参与我小女儿生命的机会,我却因为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你、对待你,甚至错误地选择了疏远你的做法。慈慈,你能原谅妈妈一次吗?”
我含着泪投进妈妈的怀抱里,说:“妈妈,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因为我知道的,你一直都是爱我的。”
妈妈轻拍着我的后背,眼眶里有点点泪光在闪烁。
遥忆当年,小小的我也曾这样在妈妈的怀里哭花了脸。
那怀里,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是我最甜美温暖的梦乡。
就像这一刻的感觉。
在家里休养生息两天后,说到做到的程世聪跑来约我出去找乐子。闲着下午没事干,陶霓又带着顾子皓去上书法课了。我一个人在家确实闷得有些慌,便裹了件厚外套出门了。
我们俩大朋友在电玩城了耗了一下午,几乎把所有能玩的项目都玩了遍,基本处于玩疯了的状态。玩累了,我和程世聪坐在电玩城旁边的休闲吧边休息边享受一杯下午茶的时间,小日子真是过得舒坦又惬意。喝着奶茶无聊地转着眼珠子到处乱看,一对站在夹娃娃机前夹娃娃的小情侣吸走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女生双手握拳放在胸前紧张地注视着一脸专注地操纵机器的男生,男生成功地夹起了一个娃娃从通道里掉了出来,女生兴奋地捡起娃娃,与男生甜蜜地拥抱在一起。
这一幕多眼熟。高二那年的寒假,同一地点,同一台娃娃机,我和昊熙也有过这样想和全世界炫耀的幸福。
两年后,恋人不再。所剩的,只有泪湿的眼眶。
程世聪见我盯着夹娃娃机看得出神,便说:“想玩吗?我再去换一些币,给你夹一个公仔。”说着他就要起身。
我快速拒绝,“不用,我一点都不想玩。”
“好吧。”程世聪坐回座位上,看着我担忧地问,“脸色有点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就是玩累了。”情绪已经起了波动,再做不到专心和程世聪待下去,我站了起来,“世聪师兄,不好意思,我想先回去了。”
“不吃了晚饭再回去吗?”
我摇头,“不用了。”
程世聪有些失望,“那好吧,让我送你回家总可以吧?”
一分钟内连续拒绝了他两次,再拒绝好像也不近人情了,我便点了头。
冬半年的夜总是来得急了些,就像不甘寂寞的冷风,不留余地地吹呀吹呀,总是希望让世间所有的事物都随它一同舞动。
我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低着头、裹紧衣服在街上行走的人们,心想这个冬天,真是冷得教人心寒。
程世聪一路上制造了好几个话题想跟我聊天,都被我用“嗯”、“哦”、“是吗”之类的终结词给敷衍得无言以对。后来,他也侧头看着他那边的车窗,闭上嘴巴不再打扰我。
我知道自己过分了。可是这种又想起昊熙的痛,让我无暇再去应对其他任何的人和事。
到了小区门前,我礼貌性地说,“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进小区里。
程世聪叫住了我,走到我跟前认真对我说:“陶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但是我想说的是,无论你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分担,以朋友的身份。”
我心觉一暖,扬起一抹笑,道,“谢谢你,世聪师兄。”
程世聪看着我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