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给半里的希望。没有希望的希望,比绝望更可怕。
“我明白了。”程世聪垂眸思索了半会儿,再看向我时眼里多了一份距离,“So,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我看懂了他的眼神,释怀地松了一口气,欢快道;“Yes,friends.”
朋友多好。没有担惊受怕,没有患得患失,就算日后感情淡了,也不至于走上陌路。
好可惜,我却再也不能和简昊熙做朋友。
这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和简昊熙都在公交站等车,但那是被一条马路隔开的两个相对而望的公交车站。我一直在看他,而他却连一眼都没有看过我。然后在同一时间,我们上了两辆公交车,随着车朝两个相反的方向远去。
不会再有交集。
早上醒来的时候,左筱光已经在对镜贴花黄。她透过镜子看了看我,说:“小慈,你是不是做恶梦了?脸色差得跟一晚没睡似的。”
“会吗?”我抓了抓睡得凌乱的头发,这才觉得脑袋昏涨得很。
“我看你还是继续睡好了,反正今天是星期六,别跑出去野了。不过午饭自己解决,我准备要和戏剧社的人去参加活动,可能要晚上才回来。”左筱光边说边扎好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
我扯了被子倒回床上,打着哈欠道:“玩得开心,别搞外遇。”
“那也得看看有没有对象可以入爷的法眼。”这妮子最近宫斗剧看多了,开口闭口就自称爷,“走了,别太想我。”说完她就哼着小歌曲出门了。
再躺下已没有半点睡意。没有养成睡醒还在床上死赖的习惯,我爬起来洗漱,换了身厚厚的羽绒服后,顶着十二月的寒风离开了温暖的宿舍。
按照计划,我先去药房买了一盒感冒药,然后到菜市场买了半只半个小时前刚被割喉放血的,死鸡,和一堆煮鸡汤需要用到的配料。拎着这些东西回到宿舍,我立即搬出了左筱光藏在衣柜里的电磁炉和锅,开始马不停蹄地忙活着煲鸡汤。宿舍的门被我给反锁了,所以就算这鸡汤的香味会不小心地飘散出去钻进了宿舍管理员的鼻子里,只要我任门被敲烂也不发出动静,没有人可以奈我何。
学校下过禁令的,为了我们自己及其他同学的人身财产安全着想,不得在宿舍里煮东西。
但是,作为一名中国大学生,大学生涯中怎么可以缺少窝在宿舍打火锅这一美妙篇章呢?这种遗憾,可是堪比到了北京不去万里长城。
煲鸡汤绝对是门耗心神的技术活。又要拿捏火候又要留意时间的,稍不留神煮出来的味道可能就是星级餐厅和路边摊的区别。花了近两个小时,一锅热气腾腾的飘香鸡汤总算是煲好了。我把它舀进了保温餐盒里,带上感冒药向目的地出发。
为保证这份心意能够顺利到达我所关心的人之手并且不至于被残忍拒绝,我采取了曲线救国的方式。到了钟菱的宿舍楼下后,我给她打电话让她下来一趟,可这小妮子非得要我说明来意,却在我诚实告知后才告诉我她现在在简昊熙的宿舍里借书,让我到男生宿舍楼下等她;我在逼着她以马克思的名义发誓不会让简昊熙知道这事后,才肯揣着一颗又气又紧张又有些许害怕的心移步京泽大学的男生宿舍区。
事实证明,让一个信仰耶稣的人以马克思起誓绝对是一个蠢到无法直视的错误。而我居然犯了。
在男生宿舍区的大门前,我没有发现钟菱的倩影,却意外捕捉到了一身浅灰外套搭配黑裤的简昊熙。愣了几秒,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闪人,就当路过什么的,可是,简昊熙不仅看见了我,还正一步一步地朝着我走来。
来不及了。
我只得拼命克制住全身都想颤抖的莫名紧张,低下头,手里紧拽着保温盒和装着感冒药的袋子,在大冬天里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简昊熙在离我还有半米之距的地方停下,用听得出还有些许鼻音的声音淡淡说,“菱菱说你找我。”
“她在你宿舍里吗?”我抬起头,开口的第一句话问得有些奇怪。
“不在。”
我被暗算了。
宁信小人,别信女人。
“什么事吗?”简昊熙的语气似乎带了些不耐烦。
我硬着头皮把拿着药和保温盒的手伸了出去,支吾道,“那个,就,就菱菱说你,你好像感冒很久了,我,我宿舍里正好有药,呃,对,又正好今天筱光煲了些汤,所以,所以想说,顺路给你带点。”
简昊熙没有接,只是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眸光看着我,仿佛想就此看进我的心里,揭穿我的谎言,撕掉我的面具。
我越觉心慌,再待不下去了,快声道:“对不起,是我多事了。”说着我就想转身逃走。
但他却在我收回手的前一秒接过了药和保温盒,无语调地低声道,“谢谢。”
“不用,不用谢。”我把额前飞舞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试图以此来掩饰我的慌乱。
“还有别的事吗?”简昊熙问道。
我摇摇头,“没有。你照顾好自己。我要回学校了,不用送我。”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开口只有没有温度的两个字,“再见。”
“拜。”不再迟疑,我迅速迈步离开。
其实,不该这么做的,对吧。
可是,要我怎么才能做到对与他有关的消息听而不闻、无动于衷呢。
我知道,这样当断不断,只会让自己更痛苦,也会影响到他的情绪。但对不起,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
陶慈,你如此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