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可若是不能抓住更不能拥有,那是不是不要来,会更好受一些呢。
饭后,我和王静绕了一段远路,散着步回宿舍。在通往女生宿舍区这条两侧栽种着木兰树的小径上,我看到了正朝我们迎面走来的明司佑。
故意低下头装作诶看见,我克制着因不由乱了节拍的心跳而导致的紧张,表面若无其事地和王静继续往前走。
在我们就要擦身而过之际,明司佑抓住了我的手腕,道,“我等你很久了。”
我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却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王静扫了我们一眼,了然地朝我打了一个眼色,自个儿先上去。
我推开明司佑的手,道,“当旁边说吧。”说着我先走进了小径边上的小花园里。
明司佑在我身侧站着,和我一同注视着这条夜色下波澜不起的小溪流,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有心了。”我用礼貌用语来制造距离。虽然在心里,我压根不想这么说话。
“上次的事,对不起。”
他在道歉。
我一惊,一时没想明白,看着他问道,“上次的事?”
“嗯。”明司佑轻点了一下头,语气里透着无奈,“其实,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没想到小芙会做这样的事。”
噢,原来又是和她有关。
我维持着淡淡的语调,“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给你这个,促进伤口愈合。”他递给我一支药膏,又接了一句,“还有,我替小芙跟你道歉。”
“我可以请问一下,你是以什么身份替袁芙跟我道歉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忽变得很冷,出口的疑问,更似质问。
明司佑的脸色一沉,反问道,“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我迎接着他察不出情绪变化的眼神,不甘示弱地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道,“没什么意思。”收回视线,我边转身边说,“我接受你转达的道歉就是了。没别的事了吧,再见。”
“把药膏带走。”明司佑挡在我米啊年,沉声命令道。
我没有接,“不用了,好意心领。”
“好意心领?”他拉下脸,有些恼了,“你这是在生气吗?”
我侧过脸,抿唇不语。
不知怎的,这一刻我完全不想再隐藏情绪,更不想再装成连自己都同情的无动于衷。是的,我在生气,可是明司佑,你会懂我的生气是为什么吗?
明司佑目光幽然地看着我,表情里可见不解。良久,他道,“陶霓,我看不懂你。”
我背过身,仰起头闭上眼睛以阻止眼泪的失控,语气和胸腔里的那颗心一般冰凉,“看不懂也挺好,就这样吧。明司佑,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这样对谁都好。”
“你再说一遍。”明司佑冷声道。
“不必了。我走了。”语落,我迈开步子,带着我最后的自尊,倔强得想离场。
只是当我刚移动脚步,忽有一只大手从后捂住了我的嘴巴,在我还来不及反应之时拉着我藏身在了一棵树后。他的动作很温柔,好像,怕一不小心弄伤我。
“你……”我拉下明司佑的手,正欲发问,却又被他用手捂在了唇上。
“别出声。”他用气息在我耳边低语,伸出手指指了指我们的左前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吓得自己捂着嘴以防尖叫出声。
与我们所处位置相隔三棵树距离的不远处,一位女生全身剧烈发抖地靠在树干上,眼里脸上皆被恐惧占得不留半分余地。她的面前,站着一位身材健硕高大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把小刀,正缓缓地向她的脖子靠近。
“别怕,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明司佑紧紧地把我揽入他怀里,眸里只见坚定。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我很快恢复了平静,甚至再感觉不到害怕,但我仍是任由自己缩在他怀中,低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明司佑回答得很快,“我出去引开歹徒的注意力,你抓紧机会和那个女生马上跑。”
“不行,你不能去,他有刀!”我摇着头,抓紧了他的衣袖。
“别担心,我应付得来,不会有事的。”他松开了我,我却怎么也不肯松开抓着他衣袖的手,“陶霓,听我…,哎,”他叹了一口气,不泛涟漪的眼瞳里染上了一抹柔情,“你哭了。”
我没有说话,一缕迎面而来的风拍打在我的脸上,一片湿意。
明司佑瞬也不瞬地注视着我,尔后低下头,轻吻着我脸颊上的泪。
我的眼泪却因此来得更凶了。
“答应你,没事的。”他最后在我唇上落下一吻,转身大步向危险进行中的那个地方走去。
在这么一瞬间,我就快克制不住冲出去的冲动了。
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
我以为,在这晚我们将会如电视编剧最爱的桥段之一那样共同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生死攸关的劫难,然后在逃出生天时用一个深深的拥抱来传情达意,拨开云雾,终于得以相知相守。
可惜,现实端着架子,不愿与矫情为伍。
随着明司佑的一声大呼,受了惊吓的男人手一抖,刀子掉落在了草坪上。他慌张地低头看了看刀,又看了看我们这一前一后向他走来的两人,脚跟已转,立即往前方逃跑了。
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生腿一软,瘫坐在了草地上。
明司佑走向女生,向女生伸出了手,问道,“你没事吧?”
女生用力摇头,说不出话,还未从方才的险境中缓过神来。
明司佑扶着女生走到我跟前,对我说,“陪她去你们学校的保卫科吧。”
我点点头,和女生一同走出了这个小花园,走上了洒下遍地柔黄路灯光的校道。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再听不见了,我才有勇气回头。
没有了他。
没有了我们。
从来,就没有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