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米迦勒接到通知,穿过熙攘的人群,看到了让他几欲昏厥的一幕:
冰冷的湖水里,叶然正拖着一位失去意识的男子缓缓向岸边游动。
黑色的湿发黏贴在肩颈处,她一手从对方腋下穿过,有力地钳制住对方的身体,另一支手像船桨一样滑动。
所过之处,水面荡漾起阵阵涟漪...
米迦勒面色大变,整齐的白色胡须气到哆嗦:“你们居然眼睁睁看着少夫人去干这么危险的事!”
“是少夫人先前吩咐…水太冷了,没有受过训练的人下去容易抽筋,她一个人就可以了,不许我们插手。”
为首的黑衣执事汗颜道。
“我平时怎么教导你们的?少夫人要是有任性不妥的要求,绝对不能放任她胡来,打死也要先拦住她,然后立即通知我或者是景吾少爷!”
“对不起!是在下考虑不周!”
米迦勒眉心紧皱。
身为侍奉迹部家多年的老人,米迦勒的话极具威信。有他坐镇大局,湖岸边刚才还是一盘散沙的佣人,立刻变得分工有序起来。
“有什么我能帮忙吗?”
一旁妆容精致的女子挑了挑细眉,白色定制的淑女装包裹着姣好的身材。
“顾小姐,谢谢您找人及时来通知我,我代替景吾少爷谢谢您!”
米迦勒露出标准的微笑,言下之意很明显:您看着就行了,迹部家不可能让客人去做这种不华丽的事。
“哎~叶然也真是的,她不知道那身缎面鱼尾裙是不能沾水的吗?几百万可都打了水漂了。”
顾晓捏着那副被叶然丢下的钻石耳坠,嘴上心疼着高定裙子,但从她眼神里的笑意看出,倒不是真的在意。
看见她手上的钻石,见多识广的米迦勒一顿。
前不久,苏富比呈现了一对艳彩钻石耳坠,以历史最高价被由一位神秘卖家买走。
但以他对叶然的了解,她没有这种的奢好。唯一能让她舍得大掏腰包的——只有建设网球学校和赞助比赛。
钻石只可能是出自娘家的手笔。
老狐狸暗自琢磨:叶然与叶家关系冷淡的传闻果然是谣言。
至于她养父为什么不来参加养女的婚礼,只能说有钱人家里的水太深,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
众人齐心,将落水的少年和叶然打捞上岸。
上岸的叶然还没来的及说什么,上身立刻被厚实的毛巾裹了个严实。
细心的米迦勒留了心眼,湿透的礼服会紧贴着肌肤甚至是变得透明,把女性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这种画面不可以被景吾少爷以外的其他男性看到。
上身被裹成粽子的叶然无奈地踢了踢裙摆,鱼尾裙的设计本就是包臀修身,遇水更是束缚了双腿的运动。
裙上密缝的钉珠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醉人的光芒,好比美人鱼身上的鳞片,逐步放开的裙摆则像极了宽大的鱼尾。
叶然作势咳嗽,正要开口。
“这件事我绝对会告诉景吾少爷的。”米迦勒一个预判,堵死了她的话。
被老狐狸看穿了的叶然,尴尬地摸了摸脸,试图转移话题。“你们有人认识这个孩子吗?还是宾客的家属?”
此时赶来的私人医生清理了少年口鼻之中的堵塞物,确保他没有生命危险后,叶然开始打量起这个被她救下的孩子。
白红拼色的运动衫配黑色短裤,身躯稍显单薄,但纤细的手臂和小腿覆盖了一层薄肌,有锻炼的痕迹。
撩开前额不断滴水的墨发,他的眉眼鼻官生得颇为优越,白皙光滑的脸上带点婴儿肥,看来实际年龄不过11、12岁。
米迦勒眉头轻锁,脑中过滤了一遍城堡里所有的面孔。
在其他工作人员都摇头的情况下,他推断——少年是误入了迹部家的私人领地。
迹部家的古堡与肯特郡的利兹堡相似,建在湖中心,整体风格为罗曼式。不过虽说是湖,实际上还有几道河流连接着这片水域,落水的少年很有可能是从其它地方被河水带过来的。
这件事说大不大,但临近景吾少爷的婚礼,万万不能出错。
“米迦勒?”叶然盲猜道:“他不是城堡里的人吧?如果是其它地方的落水者,我们还是报警吧!"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少夫人不用担心。”
米迦勒微微颔首,从容不紧地说:“少夫人可以想想明天的婚礼上要换什么新礼服,毕竟您穿的这条…”
多半是报废了。
呃。
叶然连忙打起哈哈,心想这话题怎么又转到自己头上了。
*
Queen''s Castle的地理位置在网球圣地温布尔登,其伫立在一座湖心岛上,被秀丽的河水围绕着。
童年时期的迹部景吾曾在这里小住过几次,但离开英国后,他很快把这座财团名下“不起眼”的城堡忘到了脑后。
如果不是叶然在欧洲各地打巡回赛,需要一个合适的落脚点休息,富可敌国的大少爷恐怕都不会想起它的存在。
十几年间无人打理的城堡破败不堪,还有外人入侵过的痕迹。
实地勘察过后的迹部大爷本想干脆再重建一座新的城堡送给女朋友,但叶然表示她很喜欢这里的网球氛围,劝他不要浪费时间和财力,只要翻新一下内部就好。
大爷接纳了女友的建议,翻新时有意借鉴了被誉为“城堡中的王后”——利兹堡,选择了更符合女性审美的浅色系装修。
不过分追求金碧辉煌,反倒透出一股舒适的暖意。
某种意义上,它延续了皇室的传统:历代国王会把利兹堡赠送给自己的王后。
古堡内。
英式下午茶的点心装盛在三层瓷盘里,矮脚桌上精心布置了一束玫瑰。
“你想好了真的决定是他了吗?”顾晓优雅地给热司康涂上果酱,对着古典屏风后换衣服的叶然,半开玩笑说:“今晚可是你最后能够反悔的机会了,想逃婚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