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四月中旬,老宅深院处的杏花已经在枝头争俏,一女子正在旁边的雅庭讲着电话,鬓间青丝被春风吹起瓦松绿色旗袍压身,勾勒出身上的线条,空气中不时泛着淡淡的杏香,惹人沉醉。
“你确定找他能行?实在不行话再想想别的法子?”
梁舒顺手拂落飘在肩周的杏花,声音中带着两分安抚:“放心,阿香不是都说了,立着的牌子上面都写明了建设公司,不能有假。”
“不过阿香说的话也不一定保准,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别高看了情分这种东西。”
梁舒轻笑一声:“知道了,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有空还是多帮着陈婆婆看着点院子吧。”
电话那头人似乎还想在说些什么,梁舒见到来人,匆匆挂断电话。
周国昌的收官之作策划展,特邀他来观展览。
梁舒不知道凭借往日的情分能否改变他的一时想法,若非是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她万万是不会再找上他。
席纪南跟随佣人穿过廊道,来到老宅正厅。
来来往往的人中,不免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拱手同他打招呼。
更多的倒是听来称赞声誉。
“席先生这边请。”
室内不比外面枝头闻香,被浓郁的茶香遮盖住了两分。
席家祖辈早年在江南起家,按照他们的讲法,托人办事定是要拿的出十足的诚意,主人家邀约多是常年在各种场面上都能见到的艺术家不说,穿梭场间的倒是也有不少生意人。
他心中自知这场摆在维港宴席为的那般。
“三公子今日倒是起了几分雅兴?”
暂步看去,男人一副马褂长袍装束,眉眼间扬起两抹生意人的精明一派富贵相:“三公子的到来倒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蓬荜生辉。”
男人伏低做小的相貌摆的端正,身为主人家倒是对一个外客人如此,在场对男人的身份多了三分的衡量定夺。
“是吧,你也知道这种门面在三公子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还好意思请来这人来策展。”
开口说话的是蒋家的小少爷蒋铭辉,这人在港城圈子内是出了名的纨绔。
对人从不端架子,说话更甚是随性。
那是从小用金堆玉砌出来的主儿。
上下打量了一番,得出来个结论。
周国昌没想到此行还能惹上这么一个祖宗,明明这祖宗是不干涉他们文玩圈子事儿。
碍于祖宗的身份大有来头,没脸面反驳,只能是讪笑两声,急于将席纪南请上二楼雅厅。
陪着笑将人往楼上引:“蒋小公子这话可就是说笑了,这次我是特意从内地请来的名家来帮我策划的这场私人展,为的主要是给各位看客图个乐呵”
“至于说的行道,自然是比不上三公子,到时候还希望三公子多指点,多多指点。”
话落周国昌想了想,盘算一番,抬头对上蒋铭辉的视线:“当然这姑娘年轻,说来有趣,她刚好也是来自淮扬,说不准同席先生还是师兄妹的关系。”
位居主位的男人步子随性,显然压根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见下面还有人来,席纪南回过神儿,表情慵懒:“周先生的生意倒是不少,您先忙吧,我随便看看。”
周国昌权衡了一番,匆匆辞客。
二楼人不多,周国昌是当真舍得拿出了看家的本领,明面上摆了好几处典藏级别的藏品。
倒真是舍得下血本。
蒋铭辉发散出自己闲散王爷的那一套,东看看,西瞧瞧,转悠一圈也没看出个门道。
回到座位上,看着独自饮茶的男人,双腿优雅交叠,那模样颇是有几分置身事外。
“周国昌这老狐狸实在是太心机。”
席纪南颇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帮他斟上茶:“讲讲?”
“他既想让周家参股你在维港新开发的楼盘项目,又特意废了心思从内地请来设计师来操办名义上的个人藏品,显然他调查过你的喜好哦。”
“不过他也多少也听说过你的名声,知道成功弄得可能性并不高,所以他还请了各行各业的人来帮忙掩盖,成功了呢,他画家的身份后可以多加一个商人,失败了呢,也不亏损。”
说的占了几分的道理,到底还只是表面,周国昌的野心可比这大多了。
思量过后,席纪南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算是对他分析的认可。
蒋铭辉偏头看他:“怎么样,我是不是还是有几份参悟的能力在里面?”
“不过吧,就是这策展人的能力稍微差了点。”
他抬手指了指暗处,嗔怪一声:“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找的不入流的货色,这种场合摆这种花,多落俗啊。”
席纪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清一色的兰花,唇角抹上两份意味不明的笑:“依你看应该放什么?”
“玫瑰吧,玫瑰,玫瑰,我爱你。”
席纪南哑笑。
见他没了下话,蒋铭辉难得安静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下。
一般这种场合都会和工作室的进行沟通,主创团队也有几分钟出来介绍自己的创作,周国昌今天请来了那么多记者为的是那般,大家心知肚明。
见他看的认真,席纪南眼中带着疑惑。
蒋铭辉说:“我倒是想看看那内地出身的女人凭的是什么?”
席纪南眸光黯淡几分,顺手点燃了一支烟,靠在皇宫椅重重的吸上一口。
熟识他的人都清楚,席先生从不在人多的场合上吸烟。
如今定不会平白反常。
蒋铭辉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想不出自己有哪处说错话,索性不再考虑身旁的这位老佛爷,将视线再度投在台前。
台上,周国昌先是介绍了展览的目的,又引出策展人上台。
整个廊厅都陷入沉默,看着梁舒从右侧上台,长裙区区过脚踝,阵阵春风拂过,步步生莲。
“居然是个女生?”
蒋铭辉不大真切的一句,转头看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