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在挂在空中,月辉莹莹照耀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拉的老长,在某个不为人知的瞬间,被定格为永远。
他的声音在月光之下倒是显得分外清朗,让她想忽略都忽略不掉,想推也推不开。
梁舒好奇他送的是什么,伸手想要打开看礼盒里面的东西,没想到还能被他制止住。
他攥着她的衣袖,将她的手放在身侧,打消了她猎奇的心态。
“想看回家再看。”
她还想说点什么,倒是先一步果断闭嘴。
若是放在从前,她定是九斤的反骨也要打开看看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偏偏这时候她无话可说。
又或许说是说不出话。
晚间到家,梁舒处理文件时,在邮箱中看见那封邮件。
言蔓将白天的文书用邮件给她发了过来,期间后面附上了她的联系方式。
真正加上看着微信头像许久,梁舒才恍然过来言蔓的身份。
谢攸宁的那位夫人,世家出身的小姐,做着的工作应当是珠宝设计,跟他们这个艺术展不搭一点的关系。
席纪南生母未过世的时候,曾经领着她去看珠宝展,听说过言蔓天才设计师的名声。
只是在当时那个时候她并未将两人联想起来。
如今反倒是当起来了项目的领头人。
尽管她说是席纪南帮忙牵线做的,梁舒还是对背后的投资人持有两份考究。
阿香的电话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开发的事情马上要落户到老房子了,听他们讲的意思是让我们抓紧时间办手续,然后搬出去。”
自从她十七岁那年父母因灾害去世后,她被席纪南带回席家名义上被席家收养,老房子的事情一直都是阿香在帮着忙前忙后。
梁舒前两年回去看过一次,阿香将她家中照看的紧,人虽然不在,人情味尚存。
现下阿香的声音透露着几分着急:“其实我觉得他们想要建厂的目的并不准,与其说是建厂倒不如说是想把我们赶出去。”
“阿舒你年开头也回来过,知道现在兴县的真实状态,那些投资商又不是没有脑袋的,哪里会不晓得。”
“昨天林家阿公因为不在协议书上签字,今天的时候阿公便消失了。”
林家阿公在兴县威望颇高,资本这样闹了一通,算的上是激起了民愤。
第二天光天化日之下,承过林阿公恩情的人,纷纷罢签合约。
阿香知道她在外处境并不比他们好到哪里。
如果不是有人知晓席公子早些年跟她扯上过关系的话,这件事儿便也就不了了之,偏偏众人都心知肚明。
梁舒那头沉默了许久。
阿香也知晓她难办,这群有钱人都一副德行,越有钱的面上装的越虚伪,伪善的模样倒是看着好亲近。
背地里怎么编排你是不知道。
“阿舒,要不然就算了吧。”阿香知道那些人的秉性脾气,这个口绝对不会轻易开:“你看你现在在外面生活的好好的,何苦非要卷进来呢?”
这些年资本做过的开发还少吗?形式其实一早就有。
阿香不希望梁舒过的不自在,相反,她有能力翱翔,那便不应该揽下不属于她的活儿。
“阿香,我没事。”
梁舒手边的热水早已放凉了,她用手贴了贴杯壁,眉头微皱,忍不住轻声问:“林阿公这事儿过后,没人去闹?”
“闹啊,怎么能不闹。”阿香说:“不过你也要晓得么,不见得有用啊。”
梁舒如鲠在喉。
两人彼此之间沉默着,只留着电流音。
好半晌,她听见阿香又说:“倒是现在建工集团给的政策不错,搬出去能拿到好大一笔安家费。”
“其实很多人也都动摇了心思。”
落魄的村落,对方随便支出手的一小块儿,都是他们一辈子没得到的。
梁舒还想说点什么,被阿香随口扯断:“阿舒,你不要让自己过得为难。”
“我们都不想的。”
电话挂断后好久,梁舒静静的望着窗边勾起的圆月,晶莹皎洁,不透的是人心。
这事儿就算不是发生在林阿公身上也会是旁人,不是她能左右的来。
更何况是兴县那么大的工程,他们愈发的需要个引子。
梁舒视线落在床头席纪南刚才递给她的礼盒上,精致的包装预示着几乎不菲的价格。
她拆开盒子上面的包装,是一支经典款的万宝龙钢笔。
席纪南托人用礼盒装的,钢笔下面压着他亲手在纪念卡片上写给她的四个字:
刚毅
坚定
她一时间有点不太清楚他的用途,算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吃?
微凉的笔体被她握在手心,试图想象着当初他是以如何的心态写下这段话。
小时候他来兴县的时间有限,席老爷子虽然对外说是锻炼这个孙子,实际上还是处处维护,不舍得他干一点的脏活累活。
席纪南身为城里孩子,天生的皮肤白皙,又是在克己复礼的祖训中教育长大,浑身上下那股子书卷气很重自跟田间野小子们融入不进去,他们也不愿意带着他玩。
无奈当时只有梁舒愿意带着他玩。
实际上,女孩子家的游戏席纪南又不想参与,每次玩的时候他总是置身事外。
其中有一年,梁舒记得特别清,她跟班里的一同学因为一点小事犯了口角,回去的时候灰头土脸,前所未有的狼狈。
梁父梁母并未将事儿放在心上,只当她是野惯了,跟谁在玩闹的时候蹭上的灰,成了一只小花猫。
梁母甚至还用席纪南来敲打她:“阿舒你多跟阿南哥哥学学,女孩子要淑女一点。”
小姑娘呼吸急促,想着辩解又无从辩解,杏眸中蓄着泪,真跟那受了欺负的小花猫有两份像。
本就受了委屈,这会儿更是有点听不懂训,留意到席纪南唇边挂着的那抹浅笑,她是真的来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