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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鹿外传(2 / 3)

,话语出口之前,他早已转身离去。

他说……他不属于这片祥和。

他是我的师父,教会了我许多生存之道,法则之道,我熟悉了洱山鹿野的每一棵草木花鸟,但不曾了解过他些许,甚至,不知他姓甚名谁。

沉邙似乎很了解他,或者说,很了解神,我所掌握的关于神明的诸事,皆借沉邙之口所知——比如他此时虽具神格,却并未成神;再比如……神明非不死之躯,圣古期那位温顺贤良的春神死在了她庇护了一生的子民手下。

“被欲望支配的人玷污了他们的神,而堕魔的神自然不会再施舍庇佑……那些悲剧孰是孰非,就连如今最具智慧的四方神主都难下定论呢。”

“小东西,你可莫要认为……诸神俱善”

沉邙的人形比他冰冷的蛇鳞更显柔和,可说出此言时的笑意令我胆颤。

“你以为他因何搭救余,他需要余子送童改命,并借此将你的气运与他剥离,他可是要成神的存在……你不觉得,你有点多余吗?”

沉邙弯下腰身,从那双竖瞳里我仿佛见到毒蛇吐信,心底满是憎恶与恶心。我天真的信了,并幼稚到以死威胁师父,我与他命运相连,竟是令他觉得苦恼之事。

因为那畜生没有将之后会发生的事说与我听……倘若当时的我知晓他若成神,必要去南方神境觐见神主,必要去参战那连天都染了血色的诸神之争……

以后来之见,怕是那时沉邙就在提醒我罢,我与他命运相连,他或放弃成神,也不必去参战自戕了。

羽渊谓羽山之渊,日落之处,是我与他翻了好些时日经书,才取出的名字,羽渊降世时又是一场暴风雪,我因与他赌气返回村落,见着山中狂风骤雪,也不肯回去看一眼。

我不知他是否如愿,但以我存活至今为据,该是成功了。

那一年……我百岁有余,依旧貌若少年,沉邙带着稚子来村中,要我提防进出村落不明人员,告诉我恶意早已在这片大陆蔓延,可我当时并未释怀,无视了这一警告。当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身躯映着猩红的月,居高临下注视自相残杀的人族以及无能为力的我,面上再无笑意。

他说:“沉邙,护他与尚且无恙的人族离开此地。”

战争来的太过突然,除去陷入疯魔的人,山野稍有灵智的兽皆被怨念污染,层出不穷的寻找厮杀目标,苍白火焰不知从何而起,将不祥的黑气点燃,我被巨蛇尾巴死死捆着穿过千疮百孔的山林,一路嘶嚎直到沉邙攀上洱山之巅,看他被逐渐淹没在兽潮妖魔间,徒留苍虬如巨龙般壮硕的藤蔓,一次次将来犯绞杀。

他堕魔了,我看见他清澈的眼迷失方向,比风铃还要悦耳的声音逐渐嘶哑,他怒吼着,斩杀妖魔后随即寻找下一个,不死不休。

我只记得……我拼命捶打沉邙,哭到哽咽,一遍遍逼问,那条畜生便一次次回答:

“神居之地即为神明庇佑之处,他既已成神,是必要回来保护信奉他的子民。”

“若不成神,如何在这天灾人祸,救下黎民。”

“神的欲望……可是尽己之力,爱护苍生呢。”

“莫要再哭,若把余之子吵醒,他该同你一起哭了,吵的心烦。”

“汝不该怪罪南境神主,若非此计……天下终将万劫不复,诸神很清楚,所以才会……如此行事。”

哭到不知何时,冥冥中听到有乐声自云巅而来,温柔又凌厉,妖魔殆尽,唯余不洁之神,矗立于战场安静聆听。我终于挣脱开呆滞的蛇,连滚带爬奔下山去,他答应过不会离开我,他怎能违背约定!

他看到我冲他跑来,一动未动,只一双眼睛跟随着,满含无奈:“汝……不该再回来的。”

沉邙后知后觉追在我身后,并未阻拦,我心有预感,这将是……永久的离别。

他俯下身,将我的手贴近脸颊,鲜血染透了太阳花一般的笑,那只手沉沉碰触我的额头,他气若游丝,依旧字字清晰的对我说:

“天晴了,好好……活下去吧。”

我哆哆嗦嗦讲不出话,看他身上白火飘忽,蚕食那所剩无几的躯体。

等到最后,我终于嚼出那声“师父”,手里攥着比春天更翠绿的枝。

此即……我与师父芒神木祖的往事,一直到接受那柄木剑的传承,我才知他名姓,识其神位,晓其来历,通其心意。战后的洱山满目疮痍,再难居住,沉邙带着我,我领着族人,迁徙过无数良田,再次选了处青山绿水做家园,那条畜生恬不知耻的为山命名——巴蛇山。

彼时年少,参不透神明意图,可当看遍这三千年,方幡然醒悟,南境神主不惜代价掀起贯穿長曌的诛魔之征是为何意,诸神欣然赴死又缘何笃定,这一场生杀局……强悍如四方神主,渺小若荒地黎民,皆为棋子。

幸哉,会一视同仁为世间挣扎的生命垂下目光予以庇佑的神明,尚还愿意注视苍生。

(山火燃尽,枯枝禁不住累赘轰然倒下,一件似是一鹤谷遗物的铜炉自残骸中滚落一地香灰,趁长夜将明霜露欲浓前,风席卷了灰烬尘埃,直至其中泄出一角泛了熏黄的信笺。

信笺上字迹透纸遒劲,显尽风骨,起笔题:)

徒颜御亲启:

见此书时,恐为师已逝,勿念勿忧,命定如此,算各方道运至今千百余年,吾心足矣。

自尔幼时,师常言‘道心乃修行根基’,不论何等道派,心正则道明,对殇儿亦是如此要求。然殇性情浩然,刚正不阿,无柔然斡旋权衡之能,尔年纪尚幼,纵然遍观饥荒废朝哀鸿之景,实在天真。当年出山之时,师于私情欠缺酌量,急功近利,明知大和世界非数日之功,致使尔等手足阴阳两隔,乃师心头不可消磨之痛。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师大限已至,无能留尔安然伴于身侧,望爱徒自重——尔虽好呈口舌之快,但心智纯良乐善好施,伴师数百余年却道心难定,故未曾纵尔出山,师此生算天灾人祸,算各方气运,却难算人心。若有难以启齿之言,莫困于心,故师去,尔师弟道徒尚存于世,相携相顾,则师无憾也。

(浓墨晕染了些许字迹,更留接连墨滴于后,似是执笔人踌躇甚久无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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