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没问题吧。” 大家伙想起刘悦家的事，忍不住关心起宋巧怀里的张国庆。 宋巧也低头看着怀里含手的孩子，打量半天，不大肯定说：“我看着眼睛亮的。” 这两年东山岛的气候有些不正常，今年更是不到十二月就阴冷得很，海边潮湿，吹起风来大人都受不住。 家属院家家户户早早就囤好的过冬的煤炭。 刘悦的孩子身子弱，她比其他人户更早用起煤炭，上月初就出门不到半天的功夫，家里就出事了。 推开门的时候，客厅里烟雾缭绕看不清路，只听见孩子沙哑的哭喊声。 等她抱起孩子，孩子脸色都紫了，后来医生说是煤炭中毒。 而张大军呢？说好在家里守着孩子，他倒好直接上二楼呼呼大睡。 气得刘悦当晚就要和张大军离婚。 宋巧一家和段大嫂都去劝了，好在孩子没检查出什么毛病，张大军又是哭着跪着给刘悦磕头认错。 现在不说离婚的事，刘悦的心却跟死了一样。 整日埋在学校里，加上她有学历，又是学校的老人，不到半月就升为教务主任。 临近年关，天天跟着老校长去滨海市要经费。 张大军一下成了带娃的主力军。 他有事不敢找刘悦，只好找苏钟军和宋巧，宋巧看着怀里的酣睡的孩子，又忍不住叹口气。 真是造孽！ 下班时，张大军还没回来，王大嫂和宋巧两人一块回去，路过刘悦家的时候，屋门半掩。 “悦悦！”宋巧在院门口叫着。 她连叫几声，过了一会，刘悦才回神似地唉了一声，然后咚咚下了楼。 “你在屋里干啥呢，叫你半天了。”宋巧把孩子递给她。 刘悦看着张国庆软和的小脸，却是一脸平静。 “我在写年终报告呢，这大军又麻烦你了。”她拉起宋巧的手，到底还觉得不好意思。 “多关心关心孩子吧，这还不到半岁呢，哪有天天跟着父亲喝米汤的。”身边的王大嫂见她漠然的模样，忍不住劝着。 两口子都不是省心的，总归还是苦了孩子。 刘悦的心扯了一下，脸色一暗，垂头冲着王大嫂点点头，转身抱着孩子进了屋。 “她是不是生气了？”王大嫂瞧刘悦斜眼的表情，有些不高兴，她是过来人，好意提醒刘悦怎么还惹人烦了。 处在中间的宋巧有些尴尬。 刘悦是有些过分了，可根源不是张大军吗？扭着女人批评也没用啊。 她连忙拍拍王大嫂的手，让她别操心刘悦的家事。 “我往后不过问！”王大嫂赌气说着。 宋巧反而笑着逗她：“也不帮刘悦带孩子了？” 要说这个时代的人就是团结，就算平日里有矛盾，可你家有难总不会袖手旁观。 之前宋巧忙着工地事的时候，王大嫂和胡娇，甚至是怀孕的吴晓玲也没少帮刘悦带孩子。 就连偶尔打照面的邻居也会上刘悦家帮忙看一两小时的孩子。 “孩子无辜的，她要抱到妇联办公室，我还得看着。” 不知是不是刘悦批评了张大军，后面几天张大军宁愿把孩子捆在怀里上班，也没找宋巧他们。 好几回路过妇联办公室，眼睛止不住往里瞟，可就是不敢开口。 “现在张大军都出名了，我今儿早上去副食厂，老乡都问我，咱们院里是不是有个背娃的军官。”王大嫂放下布袋子，边整理桌面边摇头叹气。 宋巧正在整理大家伙的工钱，听见了也当左耳进右耳出。 款项拖了一周才拨下来，她得赶在除夕之前给大家伙发下去，现在是没空理会刘悦两口子。 之前她上门说过，这么冷的天，孩子跟着张大军就是受苦，不如交给她们，办公室有人带呢。 可刘悦还是死要面子，说什么也不同意，恍惚间，宋巧都怀疑那孩子是不是刘悦生的，咋突然变得这么狠心。 她不是强求的性子，话已至此，其余自己也不再多问。 “两口子的事，咱们不参与，我这会去渔村那边发工钱，等会就直接下班了。” 和两人打过招呼，宋巧裹紧棉衣往渔村方向走。 她在供销社门口支了一张桌子，让来领钱的妇女排好队然后拿钱签字。 没曾想还遇见熟人。 李念娇是帮邻居领的，她伸手拿钱的时候，宋巧看见她双手生满冻疮，红肿有些透明，忍不住抬头看她一眼，哪还有之前冷清气质。 整个人是又黑又瘦，冷风一吹鼻涕直接冻在人中上。 她神色慌乱，急忙擦了擦，埋头进了渔村。 “李念娇现在怎么成了这样？”她幽幽感叹。 旁人却觉得活该。 “她嫁给鳏夫时候，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没想到现在混得还不如我们。” 这渔村也有自己的人际规矩，修马路招女工，除了第一批自己蹲守的，后面两三批也是村上商量过派谁去的。 先紧着本村人，再想着外嫁女，名声臭的就不用想。 宋巧瞧着手上的名单，除了公社的知青没来，还剩一李念娇。 “余知青现在日子也过得不好呢。”妇女拿着钱，站在一旁闲聊起来。 “村里没让她去住牛棚都算不错了，比起李念娇她的日子还成。” “听说她前夫也走了？” 对方摇摇头，渔村有股默契，不轻易打听家属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