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又回到之前,她刚和苏钟军结婚不久,就是坐在这里焦灼等着手术结果。 但有些不同。 这回身边围了很多人,许多人苦着脸劝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警卫员接到命令,必须死死守在自己身边。 宋巧觉得嘴唇干得厉害,她上下舔了舔,舌尖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知到何时,她咬破自己的下嘴唇。 这一舔,结痂的嘴唇又裂开来。 “嫂子,你的……”身边的警卫员看见她下巴上吊这一大颗血滴,吓得急忙递过去手帕。 宋巧一抹,血染完三根手指头。 她机械掏出自己的手帕,擦干净后还机械擦着。 伤口越扯越大,血是越流越多。 可宋巧没有丝毫察觉。 周围的领导来了一拨又一拨。 有些是宋巧认识的,有些官职好像比苏钟军还大,冲着她难过地点点头。 就是这种如丧考妣的表情让宋巧心里压着火。 半夜,外头的星辰漫天,部队医院的手术室这层成了唯一光亮的源头。 宋巧双眼布满血丝,怕她熬不住,部队接来了宋建国和林倩两人。 两人各坐一边,林倩轻轻勾着宋巧的肩膀,宋巧借势倒在嫂子的肩头。 前方亮起的手术灯像是一道催命符,宋巧害怕自己一闭眼,对方就灭了灯。 又这样僵坐一个小时,手术室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苏钟军浑身插满管子,唯一能体现他还活着就是那滴滴叫的仪器。 他被推入单独病房,这会宋巧才能认真看着自己的男人。 他一米八几的个儿,现在脆弱像个碎布娃娃,路过人看见都会忍不住长叹一声。 虚弱到看不到胸口的起伏,微弱的呼吸声没在各种仪器声中。 “咱们出去吧。”她哽咽说着。 现在的苏钟军太虚弱了,按道理应该进重症监护室,可现在没有这个医疗条件,所以宋巧能做的就是尽量让旁人少接近他。 这回的伤势比上回严重太多。 宋建国不敢多问,下意识拍着宋巧的背,劝她宽心些。 她就跟提线木偶似的点点头。 三人在走廊坐了一夜,中途警卫员给他们送了两床棉被。 第二天一早,宋巧一个人进去看苏钟军。 按照医生教的看法,这回生命体征平稳许多,仔细看着能看见他的胸口微微起伏。 不过像是没油的气缸。 太慢了! 慢得像随时能熄火似的。 略微清醒的宋巧捂住鼻腔轻声哭了起来,一旦接受男人受重伤的情况,她一瞬间又被抽走力气。 蹲坐在床尾,盯着床头的仪器低声哭泣着。 等到哭到喘不上气,她才靠着床头微微缓气。 她晃晃悠悠起身又走了出去,下午再进来看半小时。 一整天,三人都坐在走廊上,士兵负责给三人送饭。 不知不觉熬了第三天。 林倩先回家了,毕竟还有三个孩子和两个老人。 得装模作样先回家告诉他们苏钟军没问题,只是医生说不能有太多人接触看望。 全家冷得就像冰窖似得,一向脾气暴躁的苏母也木纳坐在窗边,等着医生的通知。 林倩回了医院,让宋巧去部队的招待所洗个澡。 可宋巧双眼青紫靠着墙壁,无神摇摇头。 “等他醒了,我再去。” 三天了,苏钟军连根手指都没动过。 医生话里话外都劝着家属要做好准备。 一个是死亡准备,一个是成植物人的准备。 林倩两口子看的心疼,可不敢多说,害怕激动到宋巧,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 又过了两天。 宋巧都闻见自己身上的味儿,可她不敢离开这条走廊,不敢离开医院。 下午进病房的时候,她下意识离苏钟军远些。 担忧自己身上的细菌感染到他。 对方的胸口依旧微弱上下浮动,不过仪器上的体征又比昨儿好些,心跳都加快几秒。 时间到了,她失落转身出病房。 恍惚间,看见苏钟军的手指头动了两下。 心跳如炸裂的烟花,宋巧屏住呼吸站在原地。 生怕自己吓着苏钟军。 很快,手指头又动了两下。 一股巨大的力量涌遍全身,宋巧一个箭步冲出去。 “医生!医生!他醒了!” 一群人围着苏钟军做检查,不知是不是有医生在,很快苏钟军动动嘴皮。 医生问:“你说什么?” 苏钟军的反应更大,艰难想要张开嘴。 医生比他还激动:“你要说什么?” 床尾的小护士见状,一把拉过宋巧,让她站在苏钟军的床头前。 “钟军?”两字带着无尽颤抖。 很快,苏钟军激动起来,嘴巴长得更大,像是在回应宋巧。 这下宋巧绷不住,她哀声哭着:“钟军,钟军,我在的!” 她抓着苏钟军的手指,仪器上显示的心跳声猛烈许多。 苏钟军怀着强大的生存意志力,努力睁开双眼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他想说让你担心了。 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