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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马上任(1 / 2)

三月早春,尧安县中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紧不慢地下着。

既不到撑伞的程度,又让人能准确的知道它来了。

绣房的绣娘嘴上嘟嘟囔囔的抱怨着,手上却不歇着,熟练的从摊下抽出一张大油纸,唰的一声展开,固定在摊上支起来的四个柱子上,把绣品遮挡起来。

旁边卖豆腐的张大娘过来搭手,绣娘连声道谢,如今已要到正午,豆腐早就卖完了,倒也空闲。张大娘拿着油纸的一角,手脚麻利地解开柱子上的绳子,一边嘴上跟绣娘搭话:“前些日子不是说有个新郡守要来吗?怎么好像没见着人咧。”

绣娘手下专注着绑油纸,随意地回道:“谁知道呢,这些郡守太爷们的事情,我们哪知道呢?”一边说着撇了撇嘴,“跟我们也没多大的关系”,但是想起前几天去收货时,倒是听到有人提过一句,“听说是清河谢家的人呢。”

“嚯!谢家的人到我们这里来做郡守?”张大娘绑好了油纸,靠在绣娘摊上看着绣娘动作。

柱子上的绳子不知道是谁上次收的时候,绑了个死结,绣娘越解越烦,忍不住话里也带了出来,“谁知道呢!可能对我们是大人物,但清河谢家那么多人,估计也不是多重要的人物。”

与其讨论这个,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把摊子这些东西卖出去。

摊子上最旧的织物还是她半年前绣的,无论怎么打理,还是不可避免的染上了黄色,张大娘人好,就是啥都能说一嘴。

眼前的麻烦事都没解决呢,还要说这些跟她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听多了就觉得烦。

张大娘觉得绣娘说得有道理,她也不过是随口一提,转瞬又问起更感兴趣的话题,“伯哥儿的亲事可说定啦?哎哟杨娘子你要求不要那么高,要我说只要会做饭...”

绣娘手上捏了两下油纸,实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城外,万里无人烟,苍茫的大地上薄薄地覆着一层绿色,伴随着小雨,空气中散发有着独特的泥土气息。

几架牛车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行驶的,走在中间的那辆最为豪华,车厢前系着两个香袋,摇摇晃晃的散发出隐约的木质香气。

旁边的林子里钻出来一个青衣的少女,戴着白色的帷帽,手上拿着一把黄色的花束,中间掺杂着白色绿色的点缀。

腰间挂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玉佩,身上穿的并非是裙衫,而是裤装,裤脚全都扎进褐色的牛皮靴子里,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也是相仿的打扮。

她脚步轻快地跑向牛车,衣衫奔跑时发出簌簌的风声。

临近时却停下来,整理了下衣衫,靴子上有泥土,车厢旁的一个小哥儿,早就准备好了干净的布绢,一见少女过来就机灵地把布绢递了过来,扬起嘴角笑着问道:“越姑娘可去了不少时辰,可有找到府君心仪的花。”

被称为越姑娘的少女接过布绢,弯下身下擦拭自己的靴子,转了转脚确定不会在木板上留下什么污渍之后,才小跑几步跃上正在行驶的牛车。

“那是当然,府君喜欢的花哪次不是我找到的。”这话说得分外自信张扬,说完把布绢翻个面扔给那人,一掀帘子就进了车厢。

车厢中间放着一个香炉,丝丝缕缕的白烟若有若无的飘着,没等飘到车顶,就散得看不见了。

对面坐卧着的人,身着一身蓝衣窄袖,长裤革靴,一头长发全部拢在身后用一根黑色的绸布发带束起,手肘搁在窗上,一双眼睛看着窗外的雨丝,手上漫不经心的吃着零嘴。

听到门口的动静,不慌不忙的转过头来,看见来人轻轻翘起嘴角:“朔越。”

原先侧着脸还没觉着,转过来才发现长着一双细长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一笑眼睛就自然地弯起来。面庞皎洁如玉,墨色眉毛形如新月,鼻梁高挺,薄唇不点而朱,端的是一副恣容好神情。虽说打扮一股胡人骑射的模样,但是看长相又是汉人。

朔越取下帷帽,一改之前张扬的神色,面容沉静而又稳重。低眉敛目,目不斜视,先将手上的花递给一旁正在添置零嘴的另一女子,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方小小的白玉章印,双手捧着章印,垂头递给面前的人。

“此去骊山,找了三日,在山腰一处木屋里找到了方先生,这个是方先生给府君的掌印。”

谢霁之坐直了身子,伸手去拿,第一下没摸到,不过很快就找到了对的位置。谢霁之把掌印反过来看了下,上面还有红泥,印的是“长寿生”三个字。

谢霁之轻笑一声,把掌印扔给旁边的女子,说道:“白露,收起来吧。”说完便往后一靠,懒洋洋地说道:“朔越也坐吧。”

朔越拧眉,有些担忧,问道:“府君,可是有什么不妥?”

谢霁之闭着眼睛,这牛车虽说走得是慢,但是晃来晃去的也有些晕,“没什么不妥的,是个同我们交好的信号。”就是没多大用处,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

白露将东西收好,又将朔越带来的花仔细的插在车厢中角落处的香袋里。

看着谢霁之闭着眼睛,担心谢霁之是有些晕了,又在香炉中加了些晒干的果皮,舒缓不少。

琢磨快要到了,谢霁之睁开眼,说道,“白露,帮我梳发吧。”

白露应了是,直起身子抽出早就准备好的衣装和发饰,开始细心的为谢霁之梳妆起来。

眉形太细,需要用黛粉加粗一些,眼周有些微的泛红,需要用粉压一压,唇珠太红,需要用□□遮盖一点。

白露轻轻地抬起谢霁之的脸,细细地在上面涂抹。

朔越只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不再看了。

谢霁之是女儿身,这件事情白露和朔越都知晓。

谢霁之还在母亲腹中的时候,谢父就因顽疾去世,为同家族支脉抗衡,梁母就对外声称是男胎。

生产时一旁的侍女俱是梁氏带来的人,倒也不需要收买。

最开始的几年脑子一直混混沌沌的,事情也记得很模糊。直到五岁,都快要被谢家放弃了的时候,脑子才清醒过来。

那个时候她才正式被取名,霁之,霁之,云销雨霁。

于是顺理成章的上族学,因为有女儿身这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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