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揭帘而入,初以为是卫令姿憩得意识失离才松了捧炉,但将捧炉捡起塞回触到那只涔涔冰凉的手心时,程璧惊愕抬头:“娘娘做噩梦了?”
噩梦?也不算。
她梦到了金太后!这梦将她离开梁宫时金太后说的话完整复照!
摇摇头,卫令姿看了眼室内几只惬意游动的赏鱼:“本宫睡了多久?”
程璧连忙到温炉旁倒来一杯水:“不到半个时辰。”
饮下半杯水,卫令姿平复心绪。
她知道自己为何忽然生出这样的梦境。
自谨王府中添了一对儿女,谨王妃便以照顾孩子为由不常进宫。然昨日谨王妃陡然求见,还向她提议想将关家一个堂妹许给卫嶂做夫人。
卫令姿一直怀疑谨王府那位侍妾姚氏死得并不简单。
生子后两个时辰血崩,与她生母之死何其相似。
这段时间,凤仪宫与谨王府关联渐深。她借了谨王府的东风,谨王府也借此得到了先梁一派的部分势力。
她地位稳固的同时,谨王的势力也似在慢慢壮大。
她虽说要与萧彻商量暂且拖延,但此时谨王妃提出两姓合婚,让她不安。
尤其程璧某次从宫外探兄回宫后,提及沈酌言在出任礼部主客司郎中前曾多次与谨王会面,她这心中的不安感便更甚。
她非自欺之人,只在渝州她就已经清楚感觉到萧彻对沈酌言有莫名的敌意。
红珠断指之后,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娘娘。”绿珠急如风火跑回凤仪宫,将一阵冷风都带了进来。
卫令姿被冷风猛地吹得清醒。
程璧急忙将帘帷整理好:“不是去送点心的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承阳殿中有人?”卫令姿睇了一眼绿珠。
她吩咐过,送东西去承阳殿的时候若殿中有人就莫要入内,免得给凤仪宫沾染干政之嫌。
绿珠逗留多时,该是撞上了萧彻面见臣子。
“方才奴婢去送点心时,远远就看到承阳殿里的宫人都在外头守着,王密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绿珠向卫令姿的方向靠近,才悄声继续道,“奴婢看承阳殿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就直接把点心交给了王密,躲在宫道附近等了会儿,结果见到沈酌言沈大人从承阳殿中出来。脖子上多了一道伤口,细细长长像是剑伤,还渗着血……”
剑伤?还指向了脖子?
萧彻用剑,便是对沈酌言动了杀心。
上次他动杀心,是她使计从渝州逃脱。他带了黑云卫佩剑将她追回,最后贼匪伏尸,尸横遍地。
夜里萧彻来得极晚,而她躺在床上心中无限凌乱,良久无眠。
他躺在她身边,手在她肚子上抚了一圈又一圈,瞧出她的假寐:“皇后,明日姜沉等人启程出使陈国,朕下旨添了沈酌言的名字。”
卫令姿没有睁开眼睛:“此乃政事。”
等了好久,才又听到萧彻的声音:“我就是忽然想问问你。”
他抱住她,脸闷在她的肩胛处,思绪难辨。
“那他……会一直留在陈国吗?”
想到绿珠白日里说的话,卫令姿心中竟有些不安。
“我会保他平安回来,所以明日……不要去给他送行,阿令,好不好?”
“好。”